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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7日,广东增城警方通报称,7月15日警方分别在东莞和河源两地成功找回被拐的2名孩子。7月17日,警方安排家属认亲,2名被拐孩子已与亲生父母相认。至此,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的“梅姨案”中9名被拐卖幼童已有5名被找回。
2016年3月,涉嫌拐卖儿童的张维平等5名犯罪嫌疑人被广州增城警方抓获归案。据该团伙主犯张维平供述,其曾在2003年至2005年先后在广州市增城区、东莞市区、惠州市博罗县等地拐卖儿童9名。
十多年来,警方始终坚持不懈开展对被拐儿童的寻找工作。2019年11月2日,警方找回被拐的2名孩子。2020年3月4日,警方在广东梅州寻回15年前在增城被拐的另一名孩子申某。
据犯罪嫌疑人张维平供述,9起幼童拐卖案件均由他操办或经手。最终他将拐来的孩子交给自称“梅姨”的中年妇女,以一万二千、三千元人民币的价格贩卖。被拐卖的孩子流向哪里,被卖给了谁,他均不知情。因此广州增城这宗涉及9名儿童被拐的案件,也被媒体称之为“梅姨案”。不过,对于外界普遍关注的人贩子“梅姨”,广州警方此前表示,目前还没直接证据证明“梅姨”是否存在。
目前,主犯张维平2018年底被判死刑,还未执行。人们最好奇的是,“梅姨”是否存在?被拐卖的其他孩子如今在哪?而对于失孩家庭来说,有的家庭经历了漫长的等待,至今孩子依然下落不明;或孩子已经失而复得,有的亲生父母与孩子小心翼翼去填平时间裂痕,有的却成为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上游新闻(报料微信:shangyounews)记者日前回访了这起拐卖案的部分当事人,全景式复盘整个幼童贩卖的经过,记录下了失孩家庭十几年的等待、希望与痛楚。
▲7月17日,广州增城公安发布九孩子被拐案最新进展。网页截图
寻子16年终于传来好消息
7月3日下午4点,重庆市江北区鱼嘴街道一居民楼5楼,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坐在沙发上的夏兰(化名)急忙站起身,迅速将房门打开。10岁的大女儿月月背着一个大书包,满头大汗地冲进屋:“妈妈,我回来了!”
夏兰满脸笑容地将放学归来的女儿迎进门:“热就自己去开空调。”身材娇小的月月立即将书包一扔,打开空调,然后从冰箱里找到最后一根冰棍,惬意地啃了起来。
看着这一切,夏兰脸上荡漾着浅浅的笑容,似乎那段煎熬痛苦的失子经历早已成为过去。实际上,除了在新家的两个女儿,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广东,夏兰还有一个即将中考的儿子。
为了寻回这个被拐长达14年的儿子,她遭遇丧夫之痛和日思夜想的思念之苦,一个曾经幸福的家庭就此破碎。
2020年初的一个晚上,湖南人邓清(化名)和妻子刚吃晚饭。广州增城警方打电话告诉邓清,2004年10月邓清在广州增城区沙庄被拐卖的孩子小风(化名)已经找到了。
这一刻,他们等了16年。
得知孩子被找到的消息,邓清和妻子兴奋得不得了,他们想马上赶到广东去认亲。警方告诉他们,小风正在准备高考,等到孩子高考完,警方会统一安排。
“我想知道小风长什么样,就发送我小儿子的照片给民警看,民警说小风一米七左右,跟他弟弟非常像”,邓清妻子说,其它的具体信息警方没有透露,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那一晚上邓清和妻子激动得睡不着,他们不停地打电话告诉亲友,被拐走的孩子已经找到了,等孩子考完试就要去相认了,“都等了16年了,还差这几个月吗?”
家人为小风安排好了将来,邓清的大女儿也准备跟他们一起去接这个从未谋面的弟弟。家庭条件还不错的邓清,为迎接小风的到来,给他备了一套新房做见面礼。
在邓清看来,物质是为了弥补他们对小风所缺失的16年陪伴,他们希望孩子能够开开心心回来,跟家人在湖南一起生活。
“我相信孩子会回来的,我们是血缘关系,孩子跟养父母家只是交易”,邓清妻子说,如果小风不愿意跟他们回家,她准备说服他,因为血浓于水。
南下的打工夫妻
这个案件所涉及的广州市增城区、东莞市区、惠州市博罗县,依次分布在珠江干流东江下游的冲积平原上。
东江,发源于江西省寻乌县。它自东北向西南流入广东省境内,是广东目前综合利用程度最高的水系。东江下游地势逐渐平缓,河流泥沙在此地形成肥沃的三角洲地带。
公开资料显示,21世纪初,珠江三角洲已经发展成全国市场化程度最高,市场体系最完备的地区。东江流域亦受市场经济体制的影响,现代化进程不断加快,土地资源逐渐进入市场支配,资产价值日益凸显。
东江三角洲面积仅约一千平方公里,却拥广东“四小虎”之称的东莞市、华南水运枢纽的黄埔新港,以及正在兴建的新沙港区,经济十分发达。2000年左右,这一带到处是制衣制鞋厂、模具厂、电镀厂、木工厂……“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都有可能是小老板”。
2000年左右,四川人夏兰(化名)和男朋友杨春(化名)离开达州。他们跟随南下打工风潮,来到了当时广东增城区镇龙镇打工,同行的还有杨春的哥哥。三人都进了当地一家拥有数千名员工的毛纺厂。
工厂之外是鳞次栉比的出租屋。夏兰和杨春、杨春哥哥三人就租住在毛纺厂旁边一座七八层高由酒店改建的出租屋里。两兄弟在楼上楼下各租了一间,方便相互照顾,并开始存钱,各自结婚成家。
来自天南北的外来打工客聚在一起,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孤身一人,以几十、一两百的价格向本地的房东租一套出租房,在该地安家落脚。
他们的目的就是在广东捞一桶金,回老家修房、买车、养老小。夏兰说,三人每人每月打工收入1000多,而租房只要100多元。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收入相比在老家谋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2003年9月,夏兰在出租房里生下儿子阿鑫。随后,哥哥也生了小孩,两家人逐渐热闹起来。因为大人都要上班,于是杨家两兄弟就从四川达州老家叫来了父亲帮忙带两个孩子。
邓清和妻子则在广州增城区沙庄上围村租了房子。2004年邓清在沙庄红海货运场做搬运工,24小时随时待命上班,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邓清的妻子则在出租屋带着2002年出生的小风。
邓清说,当时小风已经会走路、会说一点话,他头顶上有两个“转”,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谁也没有料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九孩子被拐案中,另一位孩子父亲申军良寻子15年。受访者供图
爱逗孩子的“老乡”
在人口密度大、流动性强的东江三角洲,由幢幢出租屋组成城中村。城中村里电线乱绕、空间狭仄逼人,城市监控系统并未普及,街巷散发着不安定的浮躁的气息。
扛着大包小包的打工客们来来往往、鱼龙混杂,出租房有陌生人也是常有的事。有打工客向房东说,先租一个月的房,如果能找到工作就续住,找不到工作就搬走;有的人甚至刚住了几天,就卷铺盖走了。
因此,若是遇到这种短租客,房东也只是看一下对方的身份证件。即便民警来询问,房东也未必能记起租客的详细信息,“只租一个月这种,也就没有进行登记了。”
打工客们喜欢以老家地域形成社交圈,最熟络的是“两眼泪汪汪”的老乡,出门在外老乡相互帮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其余记不得名字的人就被称为“隔壁那个湖南佬”、“广西来的两口子”、“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胖子”。
这里是打工客的淘金地,亦是犯罪者的藏匿所。躲藏在隐秘角落里的张维平,就是后者。
张维平,贵州绥阳县黄梅镇人。长期流窜于广州市增城区、东莞市区、惠州市博罗县这个三角地带,以拐卖幼童维生。不幸的是,小风、阿鑫均被张维平盯上了。
2004年10月6日上午,邓清在红海货运场工作。妻子突然来找邓清,告诉他找不到小风了。不到两岁的小风(化名)在门口玩,其母亲在厨房。等他母亲出来时,发现孩子已经不见了。他马上赶回家跟妻子一起寻找小风,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附近木工厂的保安告诉邓清,他看见邓清楼上一名租客跟小风玩,不知道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邓清想起来,那位租客30来岁,经常在小卖部逗小风玩,还给邓清递过烟。他依稀记得,租客说自己老家在重庆。于是,邓清立刻报警。邓清去租客房间一看,房间只剩一个电风扇。
邓清的妻子告诉上游新闻记者,租客经常在楼下小卖部逗留,经常能够看到他,而且很爱逗孩子。对方曾经给过邓清一支“希尔顿”烟,邓清心里产生过怀疑,“这个人没有工作,怎么抽得起这么贵的烟?”
于是他提醒过妻子,不要让租客逗孩子,要提防他。但是,租客还是趁她不注意,在不到2分钟时间里,将小风带走并从此消失。
那位租客,就是臭名昭著的人贩子张维平。
2005年12月中旬,张维平来到镇龙镇伺机寻找作案目标。他以每个月90元的租金,租下了夏兰家对面楼的一个房间。因张维平称自己没有身份证,因而房东未进行任何登记。
众人回忆,张维平脸长长的,皮肤黝黑,身高1米7左右,看起来老实憨厚。没有人知道张维平做什么工作,只见他每天无所事事,经常逗阿鑫玩。张维平告诉阿鑫爷爷他是四川人,是“老乡”。
2005年底,夏兰和丈夫杨春去厂里加班,留下老人独自带2岁的阿鑫。而杨春哥哥的孩子则在楼上睡觉。
下午,老人带着阿鑫在门口玩,张维平过来寒暄,并不时买来零食逗孩子。由于张维平此前租住了10多天,经常到这片租住区出没,老人并没有引起警惕。后来老人短暂进屋,结果返身回来,就发现2岁多的阿鑫和张维平一起不见了踪影。
老人立即来到厂里找到夏兰夫妇,大家一边报警一边发动身边的朋友一起寻找,结果没有任何收获。而租住在对方民房里的张维平也一道失踪。
夏兰说,孩子失踪后,公公悲伤不已,几天几夜吃不下饭,伤心欲绝。为了找回孩子,夏兰夫妇在镇龙镇周围又住了近一年,希望能等到孩子回家。只要周边谁说有孩子的消息,两人就会丢下饭碗立即租摩的赶往现场寻找,但依然一无所获,每一次寻子经历都是一次从希望到绝望的艰难循环。
恶行累累的“人贩子”
这已经不是张维平第一次作案,1999年7月19日,其因拐卖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并处罚金3000元。
2003年,张维平化名“陈涛平”来到惠州市博罗县石湾镇。他盯上了不到两岁的刘翔(化名),趁其外公在出租屋外磨米粉,过来套近乎的“陈涛平”对老人说,“我带他去买零食。”
老人见他是经常来逗孩子玩的熟人,没多想就同意了。后来,带着刘翔去买零食的“张涛平”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出租屋里除了几件衣服,别无他物。“陈涛平”谎称上班的工厂,亦查无此人。
数次作案中,张维平均使用相似手法:找一处有幼童的出租屋,对房东找借口进行短租,打消房东登记身份证的戒备心;有时候,张维平自称是来自贵州的“陈涛平”或者四川的“小王”。换到另一个地方,他又拿出一个籍贯为“广西”的身份证;通常他假装老乡的身份,与小孩家长套近乎,给小孩买零食,逗小孩玩……一旦看护孩子的人不注意,他就会在几分钟内将“盯上”的孩子拐走,自此消失不见。
然而,恶行累累的张维平仍未收手。2007年3月2日,张维平因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并处罚金1000元;2010年5月31日,因拐卖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4000元。
2016年3月11日,张维平因涉嫌拐卖儿童罪被刑事拘留,经广州市增城区人民检察院批准,于同年4月15日被依法逮捕。2018年12月,法院对张维平等人涉嫌拐卖儿童案一审公开宣判,张维平等被判死刑。
梅姨是谁成谜
但被其拐卖的9名儿童在哪?
据张维平交代,2003年至2005年他所参与拐卖的9位儿童,最后均交给了一位他在麻将馆认识的女人“梅姨”。
“梅姨”是谁?长什么样?真名叫什么?张维平也说不太清楚。张维平称,每次他将孩子抱给“梅姨”时,对方都会给张维平一万二到一万三千元现金。至于孩子被“梅姨”卖到了哪里,卖给谁,张维平不知情。
警方曾发布过“梅姨”的画像和相关信息:梅姨今年65岁左右,身高一米五几,会讲粤语和客家话,2003年至2005年间,她长期居住在广州增城客运站附近的城丰村鸡公山街,以做红娘为生。后来还曾经在增城、惠州、紫金、韶关新丰等地活动过。
目前,警方通报九名被拐卖儿童中的5名已找回,4位儿童仍在找寻,案件还在侦办当中。
▲梅姨的画像。图片来源/广州警方(左)、林宇辉(右)
寻亲路上破碎的家庭
孩子丢了之后,邓清的家庭一下子被击碎了。
“那种痛苦实在没办法形容”,邓清妻子哽咽着。小风被拐走后,夫妻两根本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地失眠。后来,邓清妻子先回了湖南老家照顾孩子老人。邓清一边做货运工,一边寻找小风。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邓清想了个办法,将寻人启事贴到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一丁点线索都放过。邓清也想满大街发传单,但是打印费太贵了,对于当时的家庭来说,寻找孩子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邓清和妻子在心里总觉得,找到小风是有希望的,血脉总是相连着,“小风有可能被卖去的地方,我们大街小巷都去贴过寻人启事,他或许早就知道了亲生父母在找他。”
后来邓清也回到了湖南老家,跟妻子一起做起了个体生意。两人将整个家重新撑起来了,有了房子、车子,生活条件也慢慢好了起来。
但夫妻俩始终放不下小风,心里总有一种深深的内疚和歉意。一有时间和线索,就往广东找孩子。大女儿和小儿子非常理解父母的心意,他们也希望找到这个兄弟,欢迎他回家。
夏兰说,孩子失踪后一年多时间,夫妻俩几乎将上至增城下至广州的广大地区找了一个遍,但却一无所获,而丈夫也日渐憔悴,精神压力越来越大。
随后两年,两人听说在汕头那边有许多拐卖的孩子,两人于是到汕头汕尾附近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孩子,但随着时间的流失,两人得到的依然是失望。而丈夫更是因为思念儿子,经常整夜失眠,精神接近崩溃。
2009年下半年,夏兰为了转移丈夫的注意力,给其放松精神,两人决定暂时乘火车回四川达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没想到,在返回路上,精神压力巨大的丈夫竟然从火车上坠落身亡,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此支离破碎。
夏兰说,在老家休息了一年多,慢慢调整过来的她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她将实情一切和盘托出,得到现在丈夫的理解后,她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现在两人在重庆买了一套60多平方米的新房子,也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只是曾经丢失儿子的经历让她格外警惕孩子的安全,大女儿直到小学三年级都一直有大人接送。
夏兰说,虽然自己开始了新的生活,但一直放不下被拐卖的阿鑫。每年她都和侦办此案的增城警方保持联络,有时一年会向两个女儿请假几天,去广州增城短暂“出差”,“两个孩子都知道我又去广东找哥哥了。”
在增城警方那里,她留下了自己的血清。增城警方也每年给她通报案件进展:张维平被抓了,又有两个同一时期被拐的孩子被找到了……
失而复得的“陌生”孩子
直到2019年11月,夏兰终于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让她立即去广州增城认亲:“你儿子找到了。”等了14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知道儿子还活着。她迫切希望早日见到儿子。
在广州市增城区公安局,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见到了离开自己14年的儿子,当年阿鑫被拐时只有2岁多,刚刚学会走路,话都说不明,如今已经是身高1米67的小伙子。虽然14年未见,但夏兰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儿子:“脸部轮廓依然有他父亲的模样。”但14年的骨肉分离,让儿子已经对她形同陌生人,完全没有母子之间正常的亲近。
通过交谈,她知道儿子当年被人贩子张维平抱走后,迅速以12000元的价格交给一个名叫“梅姨”的人,然后梅姨将孩子转卖到了距离增城数百公里之外的河源市紫金县一个镇上。阿鑫的养父养母,是一对50多岁的中年人,两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已经出嫁,而当年“买”下阿鑫,也是当地风行的买子继后的封建思想作祟。
夏兰说,见面之后,她征求了儿子的意见,儿子还是愿意留在熟悉的养父母身边,不愿跟她回重庆。于是,双方加了微信,留了电话。阿鑫答应,今年7月中考过后,他将会跟随夏兰回到四川达州老家,去给去世的父亲上香,同时看望爷爷等亲人。“我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夏兰说,儿子在镇上一所初中就读,成绩并不是很好,她有点着急:“我给养父母说,让他们找老师补课,费用可以一起想办法。”
虽然儿子找到了,但时间造成的隔阂依然非常明显,夏兰说,有时我给儿子发一个微信,他有时不回,有时过几天才回,这让她有些失望,但也开始逐渐理解:“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在一起,生分难免,需要慢慢来。”
多年的工厂劳作和长年累月的寻子,让30多岁的夏兰改变很大,身体发胖,脸上也多了岁月的沧桑,但心态开朗了许多:“比起其他被拐的家庭,我毕竟还找到了儿子,还算幸运。虽然关系现在有点疏远,就相当于我在广州有了一个亲戚,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邓清和家人立刻开着两部车从湖南直接到广东去认亲。图片来源/闪电视频
孩子,回家
接到警方的电话,邓清和家人立刻开着两部车从湖南直接到广东去认亲。
7月17日,邓清见到了小风。确实长得很像自己,而且很有礼貌,“民警介绍完,他就叫爸爸、妈妈了,非常有礼貌。”
邓清从民警处得知,小风的养父母没有在场,孩子是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领过来的。邓清感觉小风养父母家庭条件一般,小风身上的衣服是民警帮忙新买的。
寒暄之后,邓清跟小风说,希望小风跟他一起回湖南老家。小风最初非常抗拒,并不愿意跟邓清回去,最后心理辅导师起了作用,“他放不下老奶奶,我跟他说老奶奶有其它家人照顾,我们这边也有老人等着他回家。”
最后,小风同意了。
整个认亲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快得让邓清来不及跟小风聊太多。他不知道孩子的性格怎样、来不及问这16年来小风过得怎么样、不知道孩子心里在想什么......邓清和妻子心里有太多的问号。
接到记者电话时,邓清只跟小风呆了不到三小时,两部车马上从广东开回湖南老家。邓清妻子和小风坐一部车,邓清和其它亲戚坐另一部车。
但难掩的是欢喜和激动。7月18日一大早,邓清和妻子就开始忙了起来,他们打电话通知亲戚、朋友,要为寻回来的儿子张罗摆酒席。
邓清在小风面前有点拘束又开心地说,“这两天还有很多人没有通知上,还要打电话给他们。”
“儿子也很高兴,还有很多事情要过了这两天再说”,邓清顿了顿。这个孩子失而复得的家庭,忙完了这两天喜庆的酒席,生活又将重新开始。
上游新闻记者 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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