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战争》：一部对今天面对的各种冲突有着主要意义的警世书 -

还记得2020年初，伊朗名将苏莱曼尼在伊拉克被美军用无人机刺杀身亡的事件吗

苏莱曼尼（图源网络）

就在前几日，伊朗悲剧再次上演：国宝级核物理科学家法赫里扎德在首都德黑兰附近被暗杀。两天后，又一高级指挥官沙赫丹在伊拉克和叙利亚边境附近遭到无人机袭击遇害。

法赫里扎德被刺杀现场（图源网络）

下一个会是谁？连续暗杀的背后主谋又是谁？伊朗会发动战争复仇吗？

紧张的局势，令身处其中的人们难免胆战心惊。战争与和平，似乎就在一念之间。

2020年11月30日，伊朗国防部长阿米尔·哈塔米在法赫里扎德的葬礼上发表讲话，批评了还没有谴责法赫里扎德遇害事件的国家。他警告说：“这种事总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你们身上。”（路透社）

而除了伊朗，阿富汗、巴勒斯坦、叙利亚等这些国家的人们，长年面临的战争和威胁，也更是让我们不得不警惕：虽然我们身处安全国度，但这个世界并未挂满和平的旗帜。

当国与国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我们越来越关注身虽远却无法忽视的战乱中的国家。

战争、冲突、炮火、残垣、伤亡……他们何时才能摆脱笼罩在家园之上的这片阴霾？

光天化日之下的暗杀，不仅打破了伊朗的平静，也让波斯湾上空再度笼罩阴云。（图源网络）

也许，400多年前，那场曾令德国和整个欧洲摇摇欲坠的战争，能让穷兵黩武的统治者和政治活动家们重新审视他们正在促成的这一切。

一场发生在400年前的战争

为何至今还在被人们谈论？

2018年，三十年战争（1618-1648）爆发400周年，欧洲各国文化界纷纷对此进行纪念，相关纪念文章、专著纷纷涌现，一时间洛阳纸贵。而不少未曾了解过这场漫长又艰难的战争的人们，不禁疑惑：一场发生在400年前、早已时过境迁的战争为何至今还在被人们讨论？

这要从三十年战争对欧洲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重要意义说起。

三十年战争，是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之前，欧洲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它的导火索是1618年波希米亚等级为反抗皇帝的专制、将皇帝的大臣扔出城堡窗户的“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这一事件打破了自1555年《奥格斯堡宗教合约》订立以来长达60多年的帝国和平。战火一触即发，燃遍德意志。

1618年5月23日，“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书中插图）

德意志诸侯各自站队，西班牙、丹麦、瑞典、法国乃至英国、荷兰和俄国均介入进来，或暗中资助代理人战争，或直接参战，将一场只是帝国内部冲突的战争一步步升级为欧洲大战。

这场战争，重新建构了欧洲的战后格局，且将主权国家等国际法概念应用于近代国际关系并影响至今。

同时，这场战争导致的暴力、饥荒和瘟疫织成一张网，令所有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成为整个欧洲乃至欧洲文明的威胁。

1

鲜为人知，

却是欧洲近代史上最惨烈、

人口伤亡比例最高的战争

三十年的战争彻底肆虐，从种种维度上看，都是德意志土地上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争。据统计，德意志三分之一以上、将近二分之一的人口，直接或间接地因这场战争而死去。它几乎波及每一个人，即使是幸存者和死者遗属亦是九死一生，蒙受重大损失且必须克服更多困难。

三十年战争人口损失示意图（书中插图）

2

暴力、饥荒、瘟疫，

三十年里，

难道没人想要干涉并出手制止吗？

持续的死亡令人越发恐慌，由暴力、饥荒和瘟疫所造成的危害构成了死亡三角，三者间交互影响，情况已然失去控制。而有关儿童不幸、长期性暴力和战场万人坑的消息，给足了人们尽快终止战争的足够理由。

当威胁来袭之时，难道就没有一位政治领袖预见到并踩下道德、外交和军事的急刹车吗？那时候整个欧洲究竟是看不到终结战争之路，还是完全没开始探索？

事实上，绝对有人尝试过。即便是瓦伦斯坦这位滔天战火中的战争策动者，也意识到有胜过战争的更优解。1629年，瓦伦斯坦击退丹麦人、签订《吕贝克合约》，为帝国赢得了一年多的和平休整期。

瓦伦斯坦肖像画（书中插图）

另外，穷兵黩武的历史人物转变为和平政治家的，还有发动三次王朝战争的“铁血宰相”俾斯麦、挑起七年战争的弗里德里希大王和征伐土耳其的奥地利欧根亲王等。

但遗憾的是，就算拒绝战争，也并未带来和平。

3

到底是谁在利用不确定性，

给欧洲带来了一系列密集到可怕的

毁灭性灾难？

战争的目的往往不是一开始就公开表达的，而是隐藏在冲突的准备阶段和边缘。

公元800年，当统治欧洲的法兰克国王查理大帝戴上“罗马人的皇帝”这一桂冠，并将其移交给德意志帝国时，普世主义的理想依旧鲜活。

1600年前后《女王欧洲地图》。彼时，欧洲尚被视为没有边界、只有零星地区描述的前国家整体。但是在哈布斯堡的普世主义时代，西班牙始终是戴着王冠的头颅，而波西米亚作为首都则是身体中心，两者均位于最显耀的位置。（书中插图）

在欧洲跨入近代早期之初，人们尚未决定，建构国家的发展路径将通向一个统一抑或是多国制的欧洲。这种方向上的不确定性，为政治人物所利用，给欧洲带来了一系列密集到可怕的战争。

另外，外部势力趁机介入。帝国宿敌法国借助代理人战争或直接参战干预其中，使三十年战争成为一场强国争霸欧洲的大战。

曾经，人们判定“三十年战争是一场宗教战争”，但事实上，外国宗教势力、帝国内部的历史遗留问题以及几位和平倡导者的过早离世，都是触发这场原本打不起来的战争的原因。而大国们各怀鬼胎，或介入或干预，更是让这场战争在时间与空间跨度上突破了可控之势。

4

时刻备战、装备精良

能否为国家赢得和平的机会？

三十年战争期间，一代枭雄瓦伦斯坦留下的军事遗产之一就是在和平年代保留了“常备军”。当为帝国赢得一年和平期后，遭到排挤的瓦伦斯坦平静隐退，但其庞大的军队却没有解散。一年后，瑞典国王率军进犯，皇帝请求瓦伦斯坦出山，并赋予其对军队的绝对权利。1634年2月，功高盖主的瓦伦斯坦遭到刺杀，但他的军队被保留下来并被收归国有，成为制度化的国家暴力组织。

1626年4月25日，德绍易北河桥战役。这是一幅描绘瓦伦斯坦大军首场大捷的铜版画，第一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第二眼则能认识到超然于战术细节的一切要素。雇佣军方阵和骑兵队伍组成了庞大的军队。（书中插图）

“欲求和平，不忘备战。”在三十年战争期间为皇帝效力的常胜将军、也是可考的最早的近代军事科学家之一蒙特库科利的军事生涯里，少不了这句经典名言。其理由是，已有的常备军并非为了战争而武装，但它也能够阻止战争的爆发，因为没有人敢轻易挑战这样一位武装到位的对手。

不过，在后来的历史中，这一做法被证明是一把双刃剑。诚然，一个时刻备战、装备精良的国家可以通过威慑潜在对手来预防战争，但是，在几个同样强大的国家之间，常备军可能会招致彼此不断的实力较量。

常备军往往只是一种尝试，最终人们还是会动用军队，策动战争。

漫长而艰难，

这场战争，能给今天的世界

提供和平启示吗？

如果说有一场战争可以避免的话，那么就是这场三十年战争。

在三十年战争期间，皇帝倾向于加强皇权，而不少帝国诸侯则威胁要退出帝国，但最终，大家还是握手言和，重新凝结成一个新的联邦制组织。而无法抹去的历史记忆是，同样是这30年，让一个时代陷入了深渊，让无数无辜生命走向了毁灭。

继承战争、边境冲突、贸易利益、军事暗流、宗教问题等，今天，部分国家和人民依旧还在恐惧和危险边缘徘徊。这场漫长而艰难的战争，能否为他们给出如何实现和平的启示？

有关叙利亚内战的纪录片《阿勒颇最后之人》剧照（图源网络）

也许就这样一场三十年都没和解的战争提出这样的问题，似乎太荒谬。它或许是一个反面例子，但人们可以从中更多地了解什么事情不该做。

历史有着可怕的相似性，正如德国历史学家、三十年战争专家约翰内斯·布克哈特在其著作《战争的战争（1618-1648）：欧洲的国家建构与和平追求》中提到：

在种种战争恐怖中，没有一种是全新的，而且没有一种未曾以相同或更恐怖的形式重回战场。掩埋阵亡将士的乱葬岗和万人坑不曾消失，针对老百姓的战争暴力不曾消失，当年是为了压榨资源，而在20世纪和21世纪则是有目的的恐怖袭击和损害。

一部对今天面临的种种冲突

有着重要意义的警世书

2018年，《战争的战争（1618-1648）：欧洲的国家建构与和平追求》原版于德国问世，经过两年的翻译、编校，这本并不厚重但信息量庞大的著作中文版终于与中国读者见面。

这是国内第一本由德文译入、从和平史视角深入解读三十年战争历程的史学著作。它看似是一部战争史，实则是一部和平史。

在作者约翰内斯·布克哈特看来，战争就是反复推迟的和平。

他在专门为中文版撰写的序言中写道：

三十年战争不只有战争的硝烟和纷扰，它更是一次对和平的追求，至今仍有一些内容要向我们诉说，且不仅仅局限于欧洲。

今天，我们回望这段历史，不仅是为了了解一场鲜少耳闻的人类灾难，更重要的，正是为了让当今世界所面临的种种冲突找到制止、缩短战争的和平方案。

希望三十年战争的启示，能令人们更好地理解当下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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