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勇敢的阿勒泰滑雪人 -

阿勒泰人的祖先，“拥有山羊角，冬季在雪中奔跑”

由于大雪封山、交通不便，又地处边远，时间的流逝、外面世界的风云变幻对阿勒泰人的影响是滞缓的， 古老文化变化的节奏更慢，某些古老的文化烙印依然可见。至今活跃在阿勒泰地区的乌梁海、图瓦的蒙古部族后裔，以及哈萨克族人，还完整地保存和继承着他们共同的祖先制作古老滑雪板及进行滑雪活动的传统。乌梁海部落就是一个范例，具有代表性。

乌梁海（Uriyanghai）汉译为“灵巧的人”“饲养驯鹿的人”，其数千年的发展史，同样是一部阿勒泰滑雪史，乌梁海人则是阿勒泰各族滑雪人的缩影。

自古至今，乌梁海人偏爱狩猎。游走于山林，捕捉猎物，满载而归，成为乌梁海人憧憬的美好生活画面，《新疆之蒙古族》将当地经济生活概括为：“十之六游牧，十之四狩猎。”狩猎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乌梁海部善骑射，又精通捕猎技艺，熟悉野兽习性与生活规律，的确是狩猎的行家里手。乌梁海部落外出狩猎多分为集体出动和个体行动，集体出动往往以氏族为单位，多则二三十人，少则五人；个体行动则是“一杆枪，一条犬”，秋时“一匹马”，冬时“一块板”。而这“一块板”就是毛皮滑雪板。

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尤其要解决如何度过大雪覆盖的漫长冬季的问题，阿勒泰人摸索出一套与自然博弈的生存之道，汇集数代人的智慧结晶，以独特的技艺制作了结实好用的毛皮滑雪板，这是他们在阿勒泰地区生存的好帮手。

13世纪波斯史学家拉施特在《史集》中将乌梁海部落的狩猎生活描写得栩栩如生：“因为在他们（乌梁海）国内，山和森林很多，而且雪下得很大，所以冬天他们在雪面上打到许多野兽。他们制造一种叫作察纳的特别的板子，站立在那板子上；用皮带做成缰绳，将它拴在板的前端，然后拿着木杆，以木杆撑地，滑行于雪面上，有如水上行舟。他们就这样用察纳滑雪板驰逐于原野上下，追杀野牛等动物。除自己踏着的察纳外，他们还拖着连接起来的另一些滑雪板，将打杀的野兽放在上面。即使放上两三千曼重荷，花不了多大力气就可以轻快地行走在雪层上。如果是一个不熟练的人，那么，他的两腿就会劈叉而撕裂，尤其是在下降和疾驰时。受过训练的人则奔驰得极其轻快。没有见过的人，谁也不相信这点。”

13世纪的意大利旅行家鲁布鲁克同样被乌梁海人在雪上的出色行走所震撼，“北面同样没有城镇，只有一支放牧的民族……有乌梁海部，他们足底缚着磨光的骨头，在冻结的冰雪上行走，速度之快可及飞禽走兽。”

在古代的阿勒泰地区，不会使用滑雪板的猎人，不是一个好猎手，他甚至没有参与集体狩猎这一盛大活动的资格。毛皮滑雪板能给滑雪者带来强大的助力，给了他们翻山越岭甚至“飞檐走壁”的本领，他们甚至能轻松跃过两三米高的山崖石壁。滑雪板也为阿勒泰人带来了丰富的给养，在他们宽大的滑雪板上，放置着以弓箭猎取的野猪、貂、狐狸、松鼠、鹿、野兔等动物。

阿勒泰人刻意训练孩子野外生存、狩猎以及滑雪的本领。茂密丛生的树林、深不见底的山谷、险峻的高山、突如其来的雪崩、倏忽闪现的野兽……都是对生存的残酷考验。阿勒泰人的孩子们踏着古老的滑雪板与恶劣的环境周旋并和谐相处，同时增长了智慧，磨砺了意志，增强了果敢和勇气。这些无形的民族精神也伴随着代代言传身教传承下来。

今天，狩猎已不再是阿勒泰人的经济与生活来源。但禁猎后的阿勒泰，滑雪板并没有被束之高阁，古老的滑雪也没有销声匿迹。在山林间、在滑雪场，我们依然能看到阿勒泰人矫健的滑雪身影，连四五岁的孩子也已经在小毛皮滑雪板上跃跃欲试。人们撂下了以生存为目的围猎动物的担子，一身轻松，只是为了享受在雪中酣畅滑行的快意淋漓，只是为了感受运动和竞技的魅力。

阿勒泰人与大自然默契相传的基因还在，冰雪激情还在燃烧，从未消退。

——摘自《雪·鉴 人类滑雪的摇篮》单兆鉴著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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