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岁有报废，本年打不上，为什么流感疫苗这么难打？ -

进入 11 月，即使过了推荐的最佳接种月份，流感疫苗的需求仍然火热，「一针难求」的戏码在各社区持续上演

不少杭州的朋友想在社区预约接种流感疫苗，已是在可预约的平台上守了快两个月，但依然没抢到预约接种的机会。他们介绍说：「一些社区可能会两个月放一次苗，但只有两百多个接种名额，要抢到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天气还没有异常寒冷，对于民众而言似乎还有准备的空间，但流感疫苗稀缺的问题却看不到头。很多人不禁想问，为什么流感疫苗会突然如此稀缺呢？

流感疫苗需求短期内突然增长

据疫苗专家陶黎纳介绍：「疫苗供需本身是一个动态平衡，多数情况下所谓的短缺是一时一地的，但因为一些传播以及人性本身容易记住负面信息，造成紧张情绪，所以这种短缺很容易被广泛传播，让公众误以为这是全面的疫苗短缺。所以，要分清楚短缺的性质，如果只是一时一地的短缺，并不值得讨论。」

陶黎纳认为，目前流感疫苗短缺的根本原因，是当下突然增长的民众需求，与生长周期上不能短时间满足民众需求所造成的。

在新冠疫情以前，大家对流感的重视程度只是浮在「认识」的程度上，并没有深到会对此采取行动措施的层面。

在 2003 年的 SARS 和 2004 年的禽流感事件后，「流感」这个词才进入人们的生活，被普通民众所知晓。

图源：图虫创意

2018 年年初流感肆掠，《流感下的北京中年》才让更多的人关注了这个已经在人类世界流行百年的疾病。

但中国人对于疾病，一直报以的都是「没到我身上就不是问题」的态度。

国家卫健委官方数据统计，2015 年国内流感发病数为 19.8 万例，之后发病人数逐年走高，两年后发病数就翻了一倍多。到了 2019 年，已经达到 350.7 万，是前四年发病数总和的两倍多。

在官方统计下计算出 0.2% 的发病率，跟 2020 大家奔小康的大目标比，显得无足轻重。谁会因此「小事」号召人人自费接种流感疫苗？

因此流感疫苗的民众认知和市场教育都不高，厂家自然也不会生产大量疫苗。何况中国疾控中心主任冯子健 2018 年透露我国流感疫苗每年还有 20% 报废，这说明从全国来看，往年流感疫苗不仅不缺，还有剩余，是有很多地方无人问津而浪费的。

流感疫苗生产周期难以逾越

但今年不同。新冠疫情后，在张文宏医生和王辰院士的推动下，公众接种流感疫苗的热情空前高涨。

虽然 4 月在第 34 个全国儿童预防接种宣传日时，张文宏医生就曾在媒体上建议过接种流感疫苗的事，但大家真正重视起来，已临近 10 月，对于厂家来说，对于加量生产的调控的空间已经很小了。

流感疫苗的生产周期至少需要 5 个月，即便生产企业众多，也难以及时满足需求。

目前，全球的流感疫苗生产方式主要以传统的 SPF 鸡胚为主，因此从优良产蛋鸡的饲养，到产蛋后养成鸡胚，再到在鸡胚里接种流感病毒、形成抗体，最后到制造疫苗，这当中每一步不仅精细，而且难以逾越生物生长的自然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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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否可以通过进口流感疫苗的方式，解决目前我国流感疫苗短缺的问题呢？

陶黎纳表示：「由于中国人口基数大，一旦出现疫苗短缺，靠进口疫苗那点量也很难解决。而且，国外疫苗也存在生产周期问题，一般都是按订单或预期生产，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匀出中国的需求量。」

更何况，全球新冠疫情控制得最好的是我们，国外可能也面临流感疫苗的需求压力。再加上疫苗进口的流程非常严格、繁琐，也需要一定的周期。

疫苗供需机制存在断层

因为疫苗生物制剂的特殊性，不像药品一样能由各机构跟随需求随意采购，目前均由各地 CDC 统一调控。

但到底需要多少疫苗，各地 CDC 只能收集各区社区及公共卫生部门上报的计划，综合评估，最后制定采购计划。

比如在杭州某社区，他们今年预计需要完成的流感疫苗接种计划是给该辐射区内 3000 人接种，因此单点上报的数量基本不会超过这个数值。具体有多少民众由接种流感疫苗的需求，是没有被精确定性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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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各社区的计划接种量，参考更多的是往年的接种计划量，以及接种机构的人力等资源的配比情况，是否能支持完成这项计划，并没有足够客观的数据统计，也就无法完全遵循市场规律。

这样，即使有完整的逐级上报，也很难为疫苗厂家提供准确的需求匹配。

然而对于企业而言，定产量是摸着石头过河，如果前期不够后期可以多生产些，如果前期生产多了后期就少一点，好在大多数疫苗的有效期一般为 2～3 年，可以允许这种调度。

流感疫苗非常特殊，有效期 1 年，不能跨年度使用，所以无法实现调度，企业宁可让市场短缺，也不愿意冒险多生产，否则可能会大量报废导致亏损。

于是那些还有疫苗接种需求的人们，则无法通过一个有效的「发声」渠道，告诉厂家「我们有需求」。

取得疫苗接种资质的民营机构自然也可以向当地 CDC 提供采购需求，采购需求的出发点自然不同。

民营机构会更多的根据今年机构中患者的需求，因此民营机构的需求采购量，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该机构能洞察到的市场需求。

但受限于民众对民营机构疫苗接种的不知晓，以及现在获取资质的民营机构太少的缘故，对市场的感知能力几乎微乎极微。

民营机构所感知到的缺乏流感疫苗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没有流畅的市场供需对接机制，厂家无法准确预估需求而使产能保守，在陡增的需求面前无法满足人们需求。

再加上有些省市开始把免费接种流感疫苗作为民生工程，给中小学生（湖北襄阳）、户籍老年人（浙江）免费接种，这除了需要大量流感疫苗以外，对于民营机构在疫苗分配时的劣势，也就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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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触动和改变这些情况，国家进一步完善供需调控机制是一方面，但民营机构努力参与其中，加大自身在公共卫生事业中的影响力，是有可能改变现状的。

为什么？当社区每半个月只能放出 100 支疫苗接种机会，而民众抢苗不亚于双十一的盛况，市场需求可见一斑。但面对如此大的市场，公立机构的服务能力有限，民营机构的补充，也算一次为国分忧了。

不少诊所人认为疫苗项目并不是一个好机会。但我听过一句话：「正因不少人不看好，因此这才是机会。如果看好的人很多就都会去争抢，那还会是个好机会吗？」

当有越来越多的民营机构参与进来，能给市场供需助力，也为厂家能更加准确的知道需求量而制定产能，缺苗还会像今天这般尴尬吗？

就算缺苗，或许也是一种甜蜜的痛苦吧。

题图来源于图虫创意

内容策划：周天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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