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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宏
(朱棣)
随着历史传奇大剧《大明风华》的播出,很多人可能更形象地认识了被称“四大帝”之一的明朝永乐皇帝。
记得上一次看到由今人扮演的永乐帝,还是几十年前,话剧《郑和下西洋》。里面的皇帝,纯配角一枚,基本是符号。可《大明风华》展现的,却很能让人感觉到“大帝”的风仪。
“大帝”,是个不正规的叫法。我们国家两千多年封建史,有二百几十个皇帝,被称“大帝”的,严格讲,只有四位——秦皇大帝或称始皇大帝、汉武大帝、永乐大帝、康熙大帝。秦始皇虽只称了十多年皇帝,却“执国”三十多年,更是“皇帝之始”;汉武帝在位五十四年(纪年),康熙帝在位六十一年(纪年),做出卓越政绩的同时,在位时间也都长久得紧;相比之下,只在位二十三年(纪年)并且是“篡谋得位”的明永乐帝朱棣,能得“大帝”之谓,貌似不甚靠谱,但在笔者看来,实在当得!
别的不说,单一部《永乐大典》,在历经蒙元百年统治、汉学人文几近荒芜的明初,二十几年即成这部前绝后的百科全书,对华夏文明的贡献,可堪盛誉!
万分遗憾,这部划时代巨著,后来毁于战火,最后存本也随圆明园一同化为灰烬,遂失传,实在是中华民族难以承受之痛。
不仅《永乐大典》,郑和七下西洋,也发生在永乐一朝,是我国航海史的伟大里程碑。
永乐年间,还完成了吏治规整、平定边疆、复兴生产等重大历史任务。
可以说,永乐皇帝朱棣,成就了完全配得上“大帝”之誉的功绩!
但是,无论他如何光耀、伟大,却始终拖着长长、浓浓的历史阴影,始终是史册上被争议的人物。而这些阴影、争议,不仅仅是那场“谋逆”的“靖难之役”所致,还牵带着他的整个一生——从胚胎开始的,整个一生!
(一)玲珑塔——万里之外“回传”的绝响
至今,用南京方言表演的类似“快板”的曲艺,仍有一折唱道:玲珑塔、塔玲珑……而其他任何地方的任何艺术形式,都没有提到“玲珑塔”。于是,就有了推想——“玲珑塔”,无论是指什么,都是南京这个地方所特有的。
字面理解,玲珑塔,应该首先是指塔式建筑,再才可能由其产生什么引申、比喻。
可是,并没有那么一座塔!
甚至,似乎,从来也没谁见过什么玲珑塔。不管是在南京还是哪儿。
就好像,百年前,北欧的《安徒生童话》跨越万里传来,让中国人读到里面关于“美丽的东方瓷塔”的描述,更被认为只是童话式的虚构,而不会是对真实存在的描述。
然而,终于,有人把《安徒生童话》讲到的“风吹过就会唱出美妙音乐”的“中国瓷塔”,跟南京地方曲艺中唱念的“玲珑塔”联系了起来,归为“消失的古代建筑”,并循着这份推想,很做了踏勘。
(传说中的玲珑塔)
有个系列纪录片,就叫《消失的建筑》,cctv播出过。其中就提到《安徒生童话》说的“东方瓷塔”、“中国瓷塔”的南京的玲珑塔。像是说还真找到了很可能“就是”的“塔基”,就在今天南京市的城区里!
当然,“瓷塔”、陶瓷做的塔,肯定是童话式的想象——外国人到现在也不是随便就能区分出陶瓷和“琉璃瓦”,在他们认为,光亮平滑、色彩艳丽的坚硬材质,就是陶瓷。
而其实,陶瓷也好,琉璃瓦也罢,按今时勘查,那所谓“玲珑塔”,很可能就只有塔基,却并未真正建成。也就是说,它、玲珑塔,不是“消失”,而更可能是“从未有过”。
果如是,就说明,《安徒生童话》和“玲珑塔、塔玲珑”,都只是纯粹的想象,或说“寄托”。那么,会是什么样的寄托,可以口口流传至今?可以被万里之外的异国作家投以热忱、浪漫的想象?
有关玲珑塔塔基地址的确认,涉及到了年代鉴定,因而牵扯到了“历史条件”、“时代背景”这些,出了建筑工程的圈儿,波及了考古和历史研究。几番摩挲过后,一种不可谓无根无据的猜想,被大胆推出——玲珑塔是一个佛教相关工程,为的是给人做“法事”,而被做法事的那个人,也许就是永乐皇帝朱棣的生母。
(二)影子般的生母
皇帝的母亲应该是“太后“。太后死后应葬于帝王家陵寝之侧,就便要为其亡魂做什么法事,单独在“外面”造塔,是不是有点儿怪怪的?
问题是,永乐皇帝的母亲,并没有“太后”头衔。不仅如此,她生前也并不是得宠的。甚至,按电视剧影影绰绰的表现,她不仅不得宠,还不得好死。某种意义上,她的悲惨结局,构成了儿子朱棣“造反”的情感方面的原始动因之一。
通常来讲,后妃失势(比“失宠”严重很多)以至于被“严惩”,大抵三个由头:
一是“窥政”,即染指治政。从政权“安全”的角度讲,这个问题,是最被重视的。
二是“秽乱”,即所谓“作风问题”,有给皇帝戴绿帽子之嫌,这个问题,从皇帝的家事和个人颜面来论,简直是比前一种还要严重。
三是“恃宠失德”。相比前两个,这是个“大筐”,啥都能往里装,究竟能装多丰富,您脑补就好,这儿不多说了。
电视剧《大明风华》中提到,明朝接受“外戚乱权”历史教训,不提倡从贵族家遴选后妃,皇族娶妻纳妾,向民间开放,只要三代家世清白、本人恭谨贤淑,均可入选。但这一“新规”,并不抵触基于政治、外交目的的“联姻”。
有说法称,燕王朱棣、后来的永乐大帝,他的“母妃”,就是政治联姻嫁来的。
相关说法进而讲,这个女子,可能是朝鲜族,或来自“蒙元”,反正是属于当时概念中的“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话,今天说起来,显然失之狭隘。可在古代,却很被买入。在推翻“异族”统治的元帝国的明初,这个概念的敏感度,还会更高。
也许,认为朱棣“母妃”来自朝鲜(时称“高句丽”)或蒙元的一派,就是从这个概念,来诠释朱棣作为“皇子”在“血统”上的“先天不足”。
不过,这些都只是非正式、决不敢说多有证据的“说法”、“猜想”。
在“说法”、“猜想”的语境中,还有更玄乎的,真要说起来,就更热闹也更没边儿了。讲古闲谝地,在这儿只提两个茬儿——
一是说那位“母妃”来自蒙元,表面是蒙元向朱元璋“求和”的政治牺牲品,实则充当着类似“战略间谍”的角色,被揭破。
另一说更玄,说来自蒙元的女子被朱元璋“纳入”之时,就已经有孕在身。这个情况,朱元璋或许是知道的。但因男婴落生之时其母即死,男婴“运相奇伟”,未敢诛杀,以避天谴,交朝鲜族嫔妃抚养……也算是个说法吧。虽然我不信。
(三)近乎被迫成就的才智与性格
如前述,朱棣“这孩子”,打从一出生,就跟他老爹“犯冲”,按说绝对“不打腰”。可后来却成了皇帝老爹的左膀右臂,进而成为劳苦功高、文武双全的国之肱股,似乎“注定”要“取代天下”……有点儿悖论式的矫情,又满怀着宿命般的不讲理。
由现代心理学可知,有多个子女的父母亲,尤其父亲,在众多子女中最容易“不喜欢”的,是两种:哪哪儿都丁点儿不像自己的,和,骨子里最像自己的。前者说的更是“表象”,也可以说“模样”;后者更指的是“内心”、“脾性”,尤其是其中潜在的、趋于负面的因素。
朱棣作为朱元璋的儿子,很可能兼备了这两个特征。若因而很不受老爹待见,也就说得通了。
先说长相——朱元璋模样很丑,儿子大多不像他,但朱棣这个儿子,却不像到“离谱”。有挺确切的说法称,朱棣跟他所有弟兄都长得很不同。别的不说,就只一个胡子,就是尤其个色。说他年轻轻就满把大胡子,不到30岁,浓密长髯就到了腰腹。某种意义上,猜测他是“异族血统”,也跟这罕有的大胡子有关。总之,论长相,八成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朱元璋的儿子。这种“不像”的天然疏理感,再让“异族”什么的一发酵,结果可想而知。
(朱元璋)
再说“骨子里”——朱元璋深险多疑,有可能朱棣也在比较早期时就显露了极类似质素,且呈现与其他兄弟的明显不同。这点,从他经韬养晦踞藩自保、兴兵“靖难”一往无前的历史表现,可见一斑。电视剧《大明风华》中的老皇帝,虽没有长及腰腹的大胡子,却显足了多疑诡诈的个性“暗面”,想来也是很做了功课而塑造的。
其实,儿子的性格像父亲,再正常不过。背负“谋篡”、“叛逆”、“残暴”、“穷兵黩武”等等负面名声的永乐帝朱棣的所有“正面”、“反面”,都跟“原生环境”分不开。具体到他的个别情况,甚至都可以说,他的“成长”,更是迫不得已。
设想这样的情景:生于马上帝王家,遭逢铁血大争时,背负着血统赋予的“天职”而又事实很不得宠的孩子,为不落后于兄弟,为赢得父亲的好感,千方百计、竭尽全力、用心用命,个性里白的黑的,都展现了出来,遭冷遇、挫折,只能选择消亡至死或更强地活着……
逆境,反而更加激发了骨子里的才智与勇气。无论是“胎里带”还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逆境中谋存图强的朱棣,比其他安全得多也惬意得多的兄弟,都更得了严苛冷漠父亲的真传。至少,在这个过程的前半段,也就是他尚且年轻的心还没被政治侵染到冷硬的那些年岁里,他的努力,更是因为渴求父爱,更是因为想当个好儿子……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夏衍杯优秀电影剧本”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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