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反被聪明误——《玉面情魔》_头条

今天聊聊美国电影《玉面情魔》。

片名Nightmare Alley (2021)，别名噩梦巷 / 夜路(台)。

“墨西哥三杰”之一吉尔莫·德尔·托罗（Guillermo del Toro）在拍出大获成功的《水形物语》（The Shape of Water ，2017）后，时隔4年终于推出了新片《玉面情魔》。

影片讲述了主人公斯坦顿·“斯坦”·卡莱尔（Stanton 'Stan' Carlisle）招摇撞骗的一生，尘世喧嚣犹如过往云烟，最终以悲剧收场。

位于洛杉矶的美国电影学院博物馆于2021年9月开放，《玉面情魔》也成为该博物馆首映式电影之一。

首先需要勘误的一点是，本片并不是翻拍自1947年版《玉面情魔》，而是直接翻拍自威廉·林赛·格雷沙姆（William Lindsay Gresham）的原著小说。关于这一点外网有很多报道，不要被二手消息误导以讹传讹。

吉尔莫·德尔·托罗在2006年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说，他的电影《潘神的迷宫》（Pan's Labyrinth ，2006）深受C·S·刘易斯（C.S. Lewis）系列小说《纳尼亚传奇》影响，但托罗当初拒绝了执导《纳尼亚传奇1：狮子、女巫和魔衣橱》（The Chronicles of Narnia: The Lion, the Witch and the Wardrobe ，2005）。

让他们产生有趣联系的还有威廉·林赛·格雷沙姆的第三任妻子乔伊·戴维曼·格雷沙姆（Joy Davidman Gresham）。乔伊·戴维曼·格雷沙姆和威廉·林赛·格雷沙姆离婚后，嫁给了C·S·刘易斯……

一无所有的斯坦误打误撞来到马戏团，跟着老师傅学习“读心术”“通灵术”。

翅膀硬了一点后，斯坦“误拿”毒酒害死了师父，带上莫莉做工具人，配合自己表演“读心术”“通灵术”，开始了招摇撞骗生涯。

在面对巨大的金钱诱惑时，他彻底抛弃了底线，只想着做局哄骗更多的冤大头，丝毫不关心这些骗术会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何种后果。

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爱的只有自己。他也不奢求别人爱自己，所以当听到莉莉丝说爱上自己后，立马察觉不对劲。

斯坦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直在做局，以为可以控制一切，结果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就这样，斯坦从赤条条的开局走向了同样赤条条的结局。

《玉面情魔》早在2019年就开始拍摄了，后来因为疫情影响，耽搁了两年才上映。

影片拍摄阵容堪称豪华，除了大名鼎鼎的导演，演员阵容中有两位奥斯卡获奖者（凯特·布兰切特和玛丽·斯汀伯根），以及六位奥斯卡提名者（布莱德利·库珀、托妮·科莱特、威廉·达福、理查德·詹金斯、鲁妮·玛拉和大卫·斯特雷泽恩）。

一群演技派聚到一起飙戏，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戏，怎么看都很惊喜。

影片取得3358万美元票房，对比6000万的制作费用，算得上是血亏了。

不过影片的艺术价值和票房关系不大，关键看怎么品味。

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就在《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上发表了一篇公开文章，大力称赞这部电影，并鼓励人们去看这部电影，他说：“吉尔莫当然是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但他是在用一个过去的习惯用语说话，影片用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叠加了过去和现在的紧迫感绝望感，警钟长鸣。令人不安又令人振奋，这就是艺术所能呈现的。”

欣赏艺术需要门槛，整天沉溺于低龄超英剧的人习惯了短平快的感官刺激，久而久之也会丧失艺术鉴赏力。影片票房失利并不能否定影片的艺术价值。

马丁·斯科塞斯并没有夸大其实，我们通过影片可以明显感受到命运无常、造化弄人。自持聪明的人总觉得可以把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最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可以永远欺骗一部分人、暂时欺骗所有人，但不能永远欺骗所有人。小聪明可以让人获得一时利益，但不可能持久。常在岸边走，总有一天要湿鞋，斯坦通过骗术尝到甜头后以为可以一直骗下去，把前人的告诫当做耳边风。从他坚定地踏上歧途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开始安排反噬他的戏码了。不仅斯坦如此，埃兹拉·格林德尔（Ezra Grindle）也是如此。

吉尔莫·德尔·托罗对精通“读心术”“通灵术”的“灵媒”抱有深深的厌恶。

这种讨厌要源于他本人的一段经历。在2022年1月时，吉尔莫·德尔·托罗在国家公共广播电台节目《Fresh Air》上接受采访时，讲述了他家的一段往事，解释了他讨厌灵媒的原因。

早年托罗的父亲在墨西哥被绑架并被勒索赎金，当时谈判专家就说，要小心那些“灵媒”，这些骗子会闻着风来行骗。随后托罗一转身就发现两名自称灵媒的人坐在客厅，灵媒表示可以很强烈地感受到托罗的父亲，还可以带着他们到他父亲所在地。而当时托罗父亲还活着，这给托罗留下深刻印象。

骗子利用人们的脆弱情感疯狂敛财。于是托罗把骗子的这种残忍表现在影片之中，“他（亡者）非常非常爱你”“他试图联系你”“他知道你可以救他”这种话术也在影片中有所表现。

说几个影片花絮。

1.在2019年疫情开始后，影片早期场景大部分拍完了，其中最后一个拍摄的镜头就是斯坦接受测谎仪的一幕。

停止拍摄后，布莱德利·库珀就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减肥，减掉了15磅，大约14斤，这让他在影片后期的镜头比影片初期显得更年轻。（为什么我们疫情期间都长胖了……）

2.电影中的许多摆在桌子上的道具，都是吉尔莫·德尔·托罗的个人收藏。

3.吉尔莫·德尔·托罗要求布莱德利·库珀学会拳击，这样可以让斯坦这个角色通过肢体语言表现他曾经有着暴力倾向。

4.斯坦锁藏在运鸡的火车车厢里，他倒在地上的造型，就像塔罗牌上的倒吊人。

5.托罗说，布莱德利·库珀第一个镜头就锁定拍摄了电影最后一幕：斯坦同意担任怪人职务后癫狂地笑了起来。

他们打算尽可能多的拍摄这一段，结果这个镜头一次就过了。

6.在本片中，斯坦说的是：“先生，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个”（Mister, I was born for it）。

在1947年版的电影中，台词是“先生，我是为之而生的”（Mister, I was made for it）。

本片将电影结局放在斯坦变成怪人，形成轮回，充满黑色效果；而在1947年版电影中，制片人不想影片变得那么黑暗，于是安排了莫丽前去搭救斯坦，给了斯坦一个善终。

7.在2019年疫情开始的时候，鲁妮·玛拉正好经历了怀孕、分娩。不少镜头是她生产后恢复期拍摄的。

你能看出这是一位刚生完孩子的人么……

莫莉在舞台上被椅子机器触电后，可以听到著名的威廉尖叫。

8.应该称呼“怪人”的词是“Geek”，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极客”。

Geek源于德语单词Geck，意思是傻瓜或傻瓜，原来用于形容马戏团嘉年华中野性男人或女人的词儿。

19世纪中期，一个典型的怪人表演就是一个人在舞台上咬掉动物的头、喝动物的血，其中咬掉动物的头是整场表演的最高潮，让观众看到充满血腥和死亡的场景。

9.一开始男主角选的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而且是小李子先选中了这个角色，而不是托罗先选的这个项目。

后来片酬没谈拢，小李子退出，布莱德利·库珀快速取代。

10.布莱德利·库珀在片中正面全裸出境，他承认这是一个重大决定，他在职业生涯中从未这样做过。

布莱德利·库珀对此的理解是，本片要以真实的方式拍摄，演员要在精神上、情感上、甚至身体上都做到赤身裸体。就这样，库珀在片中全力以赴、身体力行，全裸了6个小时完成拍摄。

11.“读心术”“通灵术”的老前辈皮特所说的“黑色彩虹”（black rainbow）更多被称作“彩虹诡计”（the rainbow ruse）。

其实这就是一套话术，读心师给受众讲了一段模棱两可又充满矛盾的话，听众则在其中对号入座，觉得说的可对了，就这样上了套。有兴趣的可以找个算命先生或者看看星座解读，都是类似套路。

12.这是朗·普尔曼（Ron Perlman）第七次和托罗合作了，下次合作将是《匹诺曹》（Guillermo Del Toro's Pinocchio ，2022）。

13.精神病医生莉莉丝的办公室周围木制品面板上，有罗夏墨迹的外观。

罗霞是用于心理测试的图像。

14.莉莉丝办公室的保险柜上刻着“埃诺拉”（Enola）一词。

这可能是指埃诺拉·肖蒂（Enola Sciotti），这是托罗电影《猩红山峰》（Crimson Peak ，2015）中的人物。

15.大魔王凯特·布兰切特和小白兔鲁妮·玛拉曾在《卡罗尔》（Carol ，2015）中扮演情侣。

在这部电影中，鲁妮的角色凯特·是一个“冷面碧池”（ frozen-faced bitch）。

16.威廉·达福的妻子贾达·科拉格兰德（Giada Colagrande）在马戏团狂欢节中扮演“蜘蛛女”。

威廉·达福在《蜘蛛侠》系列电影中扮演过绿魔。

17.詹妮弗·劳伦斯和Lady Gaga被考虑过扮演莫莉。

如果Lady Gaga出演莫莉的话，库珀和她可以算再续前缘了。

18.泽娜、布鲁诺和少校拜访斯坦、莫莉时，泽娜说他们在前往吉布敦（Gibtown）的路上。

吉布敦是佛罗里达州吉布森顿（Gibsonton）的昵称，那里有一个非官方组织社区，聚集着大量马戏团人员。

19.影片中，泽娜以10美分的价格出租浴室，换算到现在的金额，大概相当于1.98美元。

埃兹拉·格林德尔向斯坦每期支付每期10000美元酬劳，换算到现在的金额，大概相当于197732美元。

影片中还有几个错误或穿帮的地方。

1.片中一名电台播音员说，他正在纽约州布法罗的WWKB进行广播。

其实一直到1941年，电台简称仍旧是WKBW，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该电视台被出售才改了名字。

2.“像你这样的女人总是有妈妈的问题，爸爸也有问题”（Dames like you always have mommy issues, daddy issues too）这句台词穿越了。

弗洛伊德关于恋母恋父情节（Oedipal and Elektra complexes）的概念出现在1941年，俚语“daddy issues”“mommy issues”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才用于这个意思。

3.电影前段有一个情节，马戏团表演结束后，克莱姆邀请斯坦顿和他们一起旅行20英里，参加另一场马戏团表演。到达新地点后，怪人逃跑了，他们的晚餐被打断。抓到怪人后，他们把他放回笼子里，但这还是他们离开20英里后原来营地的位置。他们不可能在搬家的当晚就有时间在新地点建起这栋大楼。就连侧屋里的甲醛罐都放在架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