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花 860 块看了一场假直播？TFBOYS粉丝怒喊上当 -

文 |郝潇

编辑 | 露冷

8月22日的TFBOYS周年演唱会，是一年一度的粉圈盛事。因为“三小只”的人气，也因为“帝国女孩”的灯牌大战。这场备受关注的天王山之战连续办了六年，今年因为疫情原因，从线下搬到线上。

演唱会在某音乐平台播出，票价分为三档，最贵的860元。主办方在开票次日发布战报：第一天就卖出50万张。

热情来自很多方面。其他两家的粉丝虎视眈眈，稍有退让，就会被视作溃败；网友们等着从“TFBOYS演唱会在线观看人数”推断“顶流的实际活粉数”；营销号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他们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着发起投票进行拉踩，在“帝国”热度上再收割一波流量。

无论从哪方面看，对“帝国女孩”来说，这都是一场必要的胜利。至少演唱会开始之前是这样。

19:30，演唱会准时上线。灯牌举不了，APP也只能发送橙色弹幕（橙色是TFBOYS组合的应援色），再澎湃的表白也无法掀起颜色大战——于是粉丝开始另辟蹊径，在评论区刷起颜色不同的爱心。

同时出现的，还有1块钱买100个的直播音符、写着“凯”“源”“玺”的演唱会定制礼物。在这个晚上，各种虚拟符号被明码标价，被赋予新的意义，被不断发射在弹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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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演唱会前一天，粉丝们才通过营销号听说这样一个传闻：演唱会当晚，王俊凯在上海，无法与其他两位身在北京的队友合体演出。所以大家猜测，演唱会上即将播出的内容，是此前录制的。

王俊凯的粉丝雯雯听闻，第一反应是“被骗了！”她找出购买的演唱会电子门票，把“蓝光1080p直播”这个观看权益画了一个红圈：“明明写的是直播，为什么最后变成了录播？”

“权益”不同，对应着不同的门票价格。30元的“畅享券”，能看直播、回放，附带两份虚拟权益——演唱会头像挂件和7天黑胶VIP。158元的“豪华券”，能收看直播、所有单人机位、回放豪华版本，也包含演唱会头像挂件、14天黑胶VIP，并赠送177个音符的虚拟权益。最贵的是860元的“限定券”，能额外换来背包、渔夫帽、T恤、黑胶唱片、毛巾、徽章等周边产品。

花860元还能另外拥有一项权益，“写真盲盒购买权”——只是购买权，盲盒需要额外再花99元。并且，盲盒里可能是你的爱豆，也有可能是你对家的爱豆。

至于到底是直播还是录播，直到演唱会开始，官方都没有给出明确回应。可明眼人都能看到，“三小只”不同曲目的舞台造型、出场服装“秒变”。事实再清楚不过了：同框的画面都是录播的。而真正直播的部分里，王俊凯、王源和易烊千玺分别端坐在三个镜头前，每人面前摆着各自的代言饮料——更像是三个带货主播。

七周年演唱会没有直播，也没有真的合体，这让粉丝们一年的盼头落了空。“这个就是在线连播互动。”雯雯很气愤。一周前，她还积极肯定了演唱会的意义，认为尽管三家如今各有各的发展，但作为一个团，就应该在演唱会上合体——这里寄托了她七年的情意。

所谓的单人机位也终于揭晓：就是把全景画面截出来三分之一。一位网友愤怒地发现，她点击易烊千玺单人机位，但手机屏幕里，占据大部分画面的是王源，易烊千玺站在边上。

一些粉丝想投诉。

易烊千玺单人机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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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在线演唱会，这场票价之贵已经超出常理。

2020年非比寻常，从4月Lady Gaga发起的“One World:Together At Home”全球线上演唱会，再到五月天、刘若英、孙燕姿、陈奕迅等华语歌手和团体相继举办的线上演唱会，都是免费的。6月，火箭少女101的解散演唱会开启了直播售票的先河，主办方给出的售价为：会员18元，非会员40元。平台还推出了团购优惠政策，5人购买12元一张，101人购买8元一张。

关于TFBOYS这场七周年演唱会，主办方的技术水平也令人生疑。雯雯买的是158元券，能看到“单人机位”，但她很怀疑所谓单人机位的效果：“大家说要弹幕大战，但三家的弹幕会飞在单人机位上吗？我看王俊凯的时候，如果他脸上飘过 ‘易烊千玺好帅啊 ’的弹幕，有点怪吧？”

同样的疑虑让三家粉丝短暂地达成一致。“录播收费完全是降智行为。”王源粉丝李芹向《贵圈》感慨。她认为，个人合约不在公司的王源，和TF公司时代峰峻已然是“竞争对手”，“购票后流向公司的每一分钱，都是插在王源身上的刀。”

演唱会开始前，王源粉丝在三家中率先发出号召：高额票价所呈现的效果意义不大，且有诱导消费、引发恶意竞争之嫌，不提倡购买860元单人链接，不参与任何恶意battle，按个人所需购买，未成年谨慎消费。其他两家也迅速发出“杜绝恶意诱导消费，不参与音符比拼”的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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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三家粉丝鲜有的联手。过去6年，他们举着不同颜色的灯牌，在演唱会现场区分出领地，向外部世界彰显各自爱豆的人气。

那是一种出于数据自证的需要。每一个周年，电商厂家都能对灯牌推陈出新。网友戏称，帝国姐妹们“以一己之力推动了世界灯牌薄度重量亮度的高速发展”。TFBOYS周年演唱会，成为内娱应援史上无法绕过的高峰，关于应援最新的技术、装备，你都能在这里见到。比如去年，王源的粉丝研究了不同绿色LED灯光的波形，终于找到了一种能把周围颜色吃掉的特殊绿。带上这个头箍，20多平米的房间里，四面墙壁能瞬间被染上绿色。

TFBOYS六周年演唱会现场灯牌battle

对其他任何粉圈来说，关注这场军备竞赛，也能从中获益良多。想要在线下演唱会上藏灯牌，大家通常会到帝国姐妹处取经。据说王源粉丝将头戴灯牌申请了专利——她们慷慨地向所有艺人共享这项技术，但两位队友被排除在外。

7月19日，七周年演唱会官宣。官微评论区，易烊千玺粉丝分秒不差地抢下前十的评论位。留言满是排比句和感叹号，分别从演员身份、人气代言等方向，复制粘贴着四字弟弟的成绩。红色桃心，是易烊千玺粉丝的领土，蓝色和绿色，分别是王俊凯粉丝和王源粉丝的圈地。放眼望去，疆域大小一目了然。“对比还得看实绩，一骑绝尘是千玺”，这类标语显示：战斗已经打响。

7月19日，七周年演唱会官宣后，易烊千玺粉丝抢下热评第一

虽然8月22日才是主战场，但“要知道从6号新歌结束后，周年就已经开始了”。有大粉在微博发出号召：“打好那一天的仗，开心一整年，控得好，就没有拉踩、没有对比、没有嘲讽。”

流量的游戏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深陷其中的粉丝们，即便没了灯牌，也依然身不由己地被卷入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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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有人提出停战，呼吁“TFBOYS以后八九十周年请就搞线上好吗”，“不用看灯牌大战，也不用听歇斯底里的呐喊……这次干干净净静静听歌太好了，他们仨唱得都好听了”。

终于，有人表现出了对无谓竞争的疲惫。

过去7年里，帝国姐妹看着各自pick的弟弟长大，每一年的演唱会正是这种快乐的收成时分。但谁都说不清，从哪一刻起味道就变了。台上，弟弟们笑得越来越少，台下，演唱会观众越来越多，灯牌越举越薄，藏灯牌的攻略越写越长。

去年，易烊千玺的粉丝炯炯千辛万苦抢到票。她的座位两旁，分别坐着“汤圆”（王源粉丝）和“小螃蟹”（王俊凯粉丝）。演唱会现场十分燥热，炯炯却觉得，“我们仨身上长着冰碴”。三个人刻意直视前方，偶尔也在偷瞄对方时撞上彼此的视线。炯炯把背挺得很直，随时警惕对方发难，脑子里都是“如果打起来，会不会真的扯头发”。

过去，他们用颜色区别彼此，用灯牌证明势力。如今，三个少年已经长大，新的竞争格局也逐渐分明。大环境也不允许太过赤裸的金钱游戏。除了第一天公布的门票销量，主办方再也没有透露购票人数。

周年演唱会上没有观众，没有灯牌，曾经的战场不复存在，各种评判指标无处施展。哪怕是粉丝用钱和爱发射的弹幕和虚拟礼物，不想看的人，只需一键就可以轻松消除。

吵来吵去，吵了个寂寞。

*文中雯雯、李芹、炯炯均为化名

*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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