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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云纳公子
一、引
电影《无名》发布了首支20秒预告。
这部电影是“博纳胜利三部曲”的最后一曲,前两部是《中国医生》和《长津湖》系列。
但跟前两部曲不同,《中国医生》和《长津湖》从前期拍摄到后期宣发都是铺天盖地的。
而《无名》非常的低调。
去年秘密开机,没有任何宣传,杀青的时候,也只有一张主演梁朝伟和王一博的海报。
直到今天,预告也仅只有20秒。
神秘感和好奇感,完全都给拉满了。
就连,整个电影的表演阵容是谁都不知道,从目前放出来的物料来看,已知参与的演员有:梁朝伟,周迅,王传君。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无名》跟梁朝伟对戏的是一个偶像,他是内地的顶流偶像“王一博”。
过去的王一博,是上面这种韩系浓重的外貌。而在《无名》里面,他是下面这张动态。
没换头,但人的气质,妆容,和散发的气质却随着电影的角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还不知道,王一博的大银幕的处女座表演的成色到底如何,但值得肯定的是——
因为出演程耳的电影,他卸掉了“韩系浓妆”,成了公子硬汉,在电影里,至少从预告来看,演得也内敛。他变了,从柔转向了刚。
王一博的转型比另位顶流更成功,当然,这种成功可以为《无名》带来很多的热搜。
物极必反,电影要看质量和市场的运作。
市场运作不必担心,《无名》是博纳的“胜利三部曲”,市场运作方面肯定也没问题,
质量方面,我押宝,也没有问题,因为它的导演是程耳,就是那个
在2016年12月放完《罗曼蒂克消亡史》后,便主动消失了5年的导演程耳。
这支20秒预告片,宣告了他的回归复出,而内地的电影人们也因他而沸腾了。为何说沸腾?因为他是一个好导演。
二、程耳是谁?
01:最牛的学生导演
我相信,大多数读者朋友,是第一次听到“程耳”这个名字,但你肯定看过他的电影。
他是《边境风云》和《罗曼蒂克史》的导演,在圈内,他的名字,又是如雷贯耳。
1999年,他交出了北电导演系的毕设作品《犯罪分子》,这是“北京电影学院自成立以来最成功的一部市场化学生作品”。
他的朋友,著名导演宁浩说:“
这是一部非常有个人气质的市场化电影,一般学生作品都会流于表面技巧,但是他的作品特别成熟,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学生毕业作品。”
1998年,徐峥的《股票的颜色》还拿了第十届白玉兰戏剧奖最佳男主角奖。
1999年,他觉得程耳的剧本好,免费参演了这部《犯罪分子》的拍摄。
他不要钱,他喜欢这个剧本,这也是他第一次主演电影。
感叹的是,早在那个时候的徐峥的秃发,就已经秃得厉害,不过秃了也变强了,即便是他第一次出演电影作品,但他的演技很好。
他演的不是“囧”系列的那个喜剧搞笑的滑稽角色,也没有“药神”里的那股坚毅,在《犯罪分子》里,徐峥的演的是一个小人物。
这个故事一句话就能概括:一个人在酒店大堂捡到一笔巨款,然后被全城通缉的故事。
简单的吧?但是,程耳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要拿走这笔钱,徐峥饰演的这个“小偷胡天”为何要选择一条被全城通缉的道路。
对胡天选择的好奇,正是程耳的世界观。有的时候,真想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胡天,这个人就很平庸。
父亲早已离世,母亲病重在床,弟弟还在上学,他为了维持生计,开了家照片冲洗店,
可生意不好,生意不景气。
感情不顺,前女友跟他分手,临走的时候还把他所有的积蓄都给带走了,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很孝顺,想尽办法凑齐给母亲看病。
对弟弟也是百般迁就和照顾,睡觉前,他还是会抱着前女友的照片入睡,他还是爱她的,但是她也知道,跟他在一起没有未来。
你很难说,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但至少这人不差,说得过去,看到门口卖报的大爷被欺负,他也第一时间冲出去帮忙。
但是到了夜晚,胡天他又会打电话给暧昧的几个女孩,说一些“甜言蜜语”排遣着寂寞。
他游戏人间,但又极为真实。
他是在酒店大堂等朋友的时候,拿走了那个放在脚旁的皮箱,他不是小偷,但是他需要钱,他需要凑齐给母亲手术的一笔钱。
胡天拿走了那笔钱,他的人生也彻底改变,而伴随着这场“冲动”的背后,是知晓这件事的身边人,也自动站成了两队。
一队是共谋者。这些共谋者是胡天的弟弟,相好,还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一队是谴责者。这些谴责者是他,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朋友,以及公共秩序的维护者。
这里的“共谋者”和“谴责者”没有对与错之分,共谋者是因为知晓胡天拿钱的动机,
他们动了恻隐之心,而谴责者是因为他确实违背了法律和道德,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立场,决定了人看待事物的出发点。
这就是程耳,想在电影中表达的。
虽然现在来看,这个故事很简单,但是在1999年,这部《犯罪分子》无论在技巧还是在利益表达上,毫无疑问是出色的。
要知道,这么成熟的一部商业作品,出自的是只有一个23岁的学生导演之手。
在做导演这块,程耳是有天赋的。
宁浩跟他是好朋友,两人是邻居,两个人在一起喝酒聊天聚会,
宁浩他觉得自己像制片人,而程耳像是艺术家,他对程耳很敬畏。
02:电影艺术家
程耳确实像个艺术家。他对电影很偏执。当时《犯罪份子》参赛了多伦多在内的多个国际电影节,许多国内外的投资人找他。
但被程耳拒绝了。任何资本都是有代价的,他不太喜欢被人左右,而且程耳这个人又固执。
从剧本创作到选角都是他一把抓。
这些年,程耳写了很多剧本,觉得写剧本也有快感,但是大多数剧本写着写着就不要了,有了新的感触,前面的剧本就废掉了。
投资人找他,他也只好婉拒。
在程耳看来,电影不是艺术片和商业片的区别,因电影的工业化特征和商业属性是无法回避的,电影不像画画,物质成本高。
画画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好,但是拍电影不行,因为拍电影需要不少钱,
而且基本上都是花的是人家的钱,一件事做完,有人受益,有人亏,
但尽量要让投资人不赔钱。
可赔钱不赔钱,不是导演自己能说了算的。
程耳一方面,还是想拍“严肃的电影”,要有感而感,而且一定要有对生活有反思和批判性。
但一方面,想把“严肃的电影”拍的具有商业卖点,这就很难,需要打磨,就算打磨好了,市场也是不讲规律的。
你踌躇满志,但观众就是不喜欢。电影人和大数据也分析不了,观众到底喜欢看什么。
拿人家的钱,拍自己的东西,程耳要对电影负责,也要对投资人负责,导演也很难做。
从《犯罪份子》拍完后的13年里,只拍了2部长片电影,6年一部电影,他很低产。
一方面,他自己要沉淀,要去体验和吸收,
一方面,他有自己的坚持,有些东西不愿意妥协,所以也跟自己较劲,跟投资人较劲。
他想按照自己的坚持去拍片,但又不想让投资人的钱赔掉,于是干脆就一直憋着不拍戏。
有些投资人愿意等他把剧本写完,但是程耳在创作的时候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特别喜欢咬文嚼字。
电影里边的几乎每一句台词都出自他自己之手。你别看台词好像演员“会说话”这行,
这里面其实很讲究,这是语境和语言习惯的问题。我们口语很市井化,但是电影对白不行,对白一讲究,观众就不舒服,出戏。
可如果你把台词全部生活化了,那整部电影又平淡无奇,因此在程耳看来,
电影的台词是需要相对的书面化的,
偏向书面,也偏向文化,也偏向市井。
关键是语境要统一。
什么样的电影,要说什么样的话,暴力的电影,台词是什么,生活的电影,台词是什么。
但这样一来,时间就被拉长了。
程耳每写一次剧本都要耗上3-5年的时间,投资人是愿意等,但市场变化的太快,投资人愿意等,但是给多少钱,说不准。
所以程耳慢,但慢工也出细活。
他拍的《边境风云》和《罗曼蒂克消亡史》一个7.8分,一个7.7分,票房也算不错。
至少,他没让投资人亏钱,但是也有一个标记,程耳的电影有浓烈的个人的风格印记。
三、作者风格
01:画面叙事
在程耳的电影里,他的每一个镜头,每一个光影的选择,都是在讲述故事,拉出情绪。
比如,在《边境风云》里面,
整个画面都笼罩在一个被钝化的光线里,低亮度的用光,让即便是白天也成了阴天,托着整个古树,整体基调都是低沉和灰暗的。
在《罗曼蒂克消亡史》里就更不用说了,
整部电影的画面和构图都极为的精致和美,这种美跟郭敬明的那种PPT式画面美不同。
程耳电影里的美是跟情节和主融合在一起的,电影的画面的构图和美感,是蕴涵着叙事之外的象征与隐喻,这具有很丰富的承载意义。
程耳的作者电影跟其他的纯商业电影,又或者是纯粹的文艺片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的电影倒是更接近昆汀和姜文那样的后现代主义结构的商业电影,但是程耳的电影又有些难懂,因为他喜欢
非线性结构叙事。
02:非线性叙事
他说:“我一直在试图在结构上进行突破,因为结构说电影本体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精妙而合理的结构会为电影带来一种歧视,更会极大的增强观众的参与感。
当通过一个好的结构,慢慢地把信息传递给观众的时候,观众就会非常主动去思索不同片段之间的联系,观众能把片段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种观影的快感,是最棒的。”
你把他用好了,能抬高电影,但是用不好,技巧就成了多余。甚至会成为烂片。
但是对于程耳来说,叙事结构本身就是电影的一部分,是他拍电影的目的和出发点,
或者说他的电影风格就是
在整体叙事的“章回体”结构中,呈现出他思考和审视。
他用这样的一个结构去引发观众的思考,审美和价值观,这样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
程耳多次说:“
我一定会考虑到票房,但票房不是我的第一考虑,我的第一考虑的东西是审美和价值,如果票房和我的坚持的违背,
我肯定会选择坚持的价值观和审美,我首先是要对观众负责任,要拍一个好的电影。”
程耳想叙事的结构跟人物命运交织展开,可这样很难,他的
电影争议之处也就在这里。
艺术的目的是让人要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而艺术的技巧会让对象变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感受的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的目的。
四、写在最后
可你又如何保证,大多人能过跟程儿的审美产生共鸣呢呢?虽说电影门槛低,但好的电影对观众也有一定的文化底蕴要求。
像《罗曼蒂克消亡史》,电影是拍的好看,结构也完成了叙事和意义的达成,也给观众带来了好奇感,但是它一方面又让“观众变得陌生”,超过他们了他们的观影经验。
观众是不会买单的。
所以最后《罗曼蒂克消亡史》口碑很好,有人还说,这是新世纪以来最好的电影,
但它的电影票房仅有1.22亿。
跟当初的那部1999年的《犯罪分子》一样,
你很难说,程耳到底是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业导演,能赚钱的商业电影,但至少他确实是一个负责任的导演,有强烈个人风格的导演。
我不知道《无名》是否延续了他一贯的非线形叙事风格,但可见的是,《无名》的影像风格依旧是在为电影的深层次文本的叙事服务。
我也不是很担心王一博。在2007年,程耳就曾在《第三个人》里,请来了高圆圆。那会儿的高圆圆也是顶流,但观众也说她是花瓶。
结果电影上映,高圆圆在《第三个人》里的演技,是她在2007年之前的作品里最好的。
那一年,也是高圆圆演技的分水岭。
我不相信王一博的跨度,但我相信程耳对演员的调解,他的电影风格就跟王家卫一样,
从来没有人可以在程耳的电影里边,打败程耳的坚持和选择,那样的电影,他宁可不拍。
六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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