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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儿》剧照
我电脑的硬盘里,下载和删除过无数电影,它们就像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一样,很多连名字都记不清了,但有一部特殊的电影,我一直珍藏着,从未想过将它删除。
这部电影,就是郝杰导演的《光棍儿》。
《光棍儿》是一部2011年上映的小成本电影,预算只有30万人民币,整个剧组只有一个专业演员(饰演被拐“四川妹儿”的叶兰),其余都是村民本色出演,从电影画面可以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廉价感,故事线也很简单,就是村里面4个老光棍儿的故事。
《光棍儿》海报
然而,瑕不掩瑜。
这部电影胜在大胆、真实、原生态。
它将镜头对准了中国北方一个普通农村——河北张家口万全区顾家沟村民的裤裆,把令国人难以启齿的“性”问题,赤裸裸地摆上了桌面。影片中反映的社会现象和那些生猛劲爆的台词,在11年后的今天看来,简直不敢想象。
据导演所说,电影里的故事,都来自于农村真实发生的故事,不少情节甚至来自于导演的亲身经历和耳闻目睹。它并不是扮丑博眼球,而是真实地记录。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非主流电影,不是禁片,网页随便一搜,就能在线看。2021年12月,《光明网》还专门发文(《光棍儿》:现实关怀下的社会问题之思),谈论了这部电影所反映的现实问题。
每次关于农村彩礼、婚恋、被拐妇女、大龄男青年、光棍的热点话题出现时,我都会想到这部片子,并回味一遍,它轻松、幽默,远没有《盲山》、《盲井》沉重压抑,能让人大笑,但笑过之后,它又能让人内心有所触动。
《盲山》剧照
它就像老舍笔下的《茶馆》一样,以小见大,折射出了中国偏远农村的很多时代性现象,这些现象过去曾发生,现在在发生,未来可能还会发生,比如最近徐州丰县的这个事情。
你感觉很震惊,认为这种事超出了社会的底线,但当地村民觉得没什么,习以为常了。更恐怖的是,这可能只是无数类似事情中被曝光出来的一个,没被曝出来的,不知几多。
不能说看懂了《光棍儿》,就看懂了农村,但看懂了《光棍儿》,一定能看清农村的遮羞布——它没有《乡村爱情故事》的那些乌托邦情节,有的是数不清的魔幻现实故事。
《光棍儿》剧照
沉重的话题太多,今天就不作解读了,只分享影片中几个精彩的片段。
01
俏三爷爷死了,叫来了点歌台,音乐前奏响起,欢乐而高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在结婚。
一上来,气氛组来了一段二人台,内容是有老婆和没老婆,紧扣片子主题,直戳光棍的性苦闷,就是格调比较低俗。
《光棍儿》剧照
紧接着,又来了一段政治讽刺Rap,内容就不说了,只能说很大胆,不过台下观众对这个节目不感兴趣,尤其是两个老光棍,要求换节目,如《借笊篱》、《老爷子骚媳妇》,不用说,这些节目格调更低俗。
表演人员:东家叫唱甚就唱甚。
俏三大手一挥:甚荤唱甚,唱吧!
于是,一个中年男人唱了一段《借笊篱》,把现场气氛推到了高潮。
《光棍儿》剧照
全村男女老幼(包括俏三的爸妈),都咧着嘴,笑哈哈地看着台上的精彩表演,享受村里难得一次的娱乐大餐。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俏三爷爷的棺材,静静地躺在一旁,只有一根红烛陪伴,随风摇曳。
俏三爷爷为什么会死呢?
据光棍梁大头说,是气死的,因为没有人给他担水(农村老人的养老问题)。
显然,他的死,对他自己和整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种解脱,皆大欢喜。
《光棍儿》剧照
整个葬礼,没有一丝哀伤,反而全是快活的气氛,原因就在于此。
02
天不亮,老杨(顾家沟四大光棍之一,主角)独自赶着牛车,来城里卖西瓜,遇上了一群地痞。说好的5毛一斤,结果800斤西瓜地痞们只给了老杨100块钱。
老杨不同意,和他们理论,反遭毒打,街头全是人,但没有一个人多管闲事,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以吃瓜群众的心态看着卖瓜人被打。
《光棍儿》剧照
不久,一对夫妻开着小货车来顾家沟收西瓜,和四个老光棍谈价格。
老杨开口就是8毛一斤,卖瓜小贩知道行情,说5毛一斤。
顾林(四大光棍之一)说:我们种瓜不容易,今年天气不下雨,还得套着车拉上水,一窝窝浇,再给我们加二分,五毛二。
小贩:就五毛。
顾林:五毛一,一分不行加五厘,多少给我们加点。
小贩:加不了了,这就是已经是最高的价钱了。
最后双方谈妥,5毛一斤,大小都要。
5毛是高价钱,村民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驾牛赶车,拎着筐、拿着袋去下瓜卖瓜。
顾林的瓜裂了一道大口子,小贩不收,老杨坚持要小贩收,双方起了争执。
在老杨的怂恿、煽动下,卖瓜村民一拥而上与小贩撕打,小贩挣扎着上了货车,准备开溜。
《光棍儿》剧照
这时,四大光棍之一的梁大头,直接躺在了货车轮子底下,司机吓得不敢开车,被村民拉了出来,认栽了。
村民们大喜,纷纷把自家西瓜装上货车,有多少装多少,不论大小好坏,都给小贩装上了。
躺在货车下面的梁大头,悠闲地吃着西瓜,一副浑不吝的神情——这岂止是老光棍,还是老流氓。
《光棍儿》剧照
完事后,老杨和姘头(二丫头)躺在炕上谈论今天卖瓜的事情。
二丫头:今天把那两个垮逼吓坏了,要不然,今年这瓜又难卖。
老杨:那两个痫孙就得吓唬他。
二丫头:哦,你看你那么老了,还有挺大劲的呢。
今年的西瓜卖出去了,明年呢?以后谁还敢来顾家沟收购农产品。
《光棍儿》剧照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小时候家乡的一个村子。
90年代,打工潮还没有形成,这个村子比较偏僻,人多地少,很多青壮年没事做,成天惹是生非,村里治安和风气很差,外面的游商小贩去村子里做生意,肯定会遭遇强买强卖,被扒一层皮,久而久之,游商小贩见到这个村子都绕着走。
我们曾说笑话,说如果谁骑着自行车去那个村子里做生意,能带两个车轮子出来都算他厉害!
03
老杨花6000块钱,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四川妹子。
这个四川妹子,说是家里穷,妈死的早,爸一身病,愿意找个老实人过日子,但带她来的那两个男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话术也漏洞百出,所以,这个四川妹子很有可能是被拐来的,或者是职业骗婚的。
《光棍儿》剧照
老杨在炕上享受新婚之夜时,俏三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和一个炕上睡觉的父母大吵大闹,要求他爸找老杨说说,把四川妹子让给自己。
第二天,俏三爸去找老杨,问他愿不愿意转手,老杨果断拒绝。
几天后,四川妹子跑到了俏三家,说不喜欢老杨,想和俏三过,老杨气呼呼地来要人,与俏三发生争执,村长也赶来调解。
四川妹子坚决不想跟老杨,老杨的姘头二丫头为了钱(老杨一直在出钱供二丫头的儿子读书),劝老杨把四川妹子转手,老杨只得同意转让。
《光棍儿》剧照
就这样,四川妹子和俏三生活在了一起。
四川妹子的爸死了,她想回老家看看,俏三娘担心四川妹子跑了,对俏三说:这都是拐卖过来的,你看五儿跟二羊倌的老婆都跑了。
可见,五儿跟二羊倌的老婆也都是拐来的,拐卖妇女在这里已经见怪不怪。
在这里,妇女不是人,而是一种资源,可以买卖、转让。
04
城里,伴随着粉红的回忆,老杨在一幢高大的建筑面前,黯然地抽着烟。建筑的顶部赫然写着:建设开放繁荣文明的张家口。
镜头一转,老杨来到了一家高级酒店,小心翼翼地询问前台美女:小姐,这儿有黄米没(性工作者)?
《光棍儿》剧照
前台美女一脸懵逼:什么,粮食?不好意思这里是酒店,你需要粮食得去粮店。
在前台美女的嘲笑声中,老杨怏怏退出酒店大厅,来到了按摩一条街。
昏暗的街道,暧昧的灯光。
老杨终于找到了“黄米”,是一个漂亮的东北女人。
老杨很直接:打一炮多少钱?
女人:100。
老杨:80吧。
讨价还价后,老杨付了80。
女人欺负老杨是村里来的,用手简单敷衍了一下,老杨很不满意,要求真枪实弹,女人拒绝,老杨要求退钱,女人不退,叫来三哥把老杨打跑了。
《光棍儿》剧照
老杨花了80元,没享受到该享受的服务,还挨了一顿打。
卖瓜被坑被打,大保健被坑被打。
老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05
四川妹子没钱回老家,来找老杨借,条件是肉偿。
这时,老杨听的荤曲恰好唱到了:没钱呀,不见给你解裤带。
简直神补刀。
《光棍儿》剧照
俏三找上门,把老杨打了一顿,头破血流的老杨来到了另一个老光棍六软家。
六软坐在炕上,一边纳鞋垫,一边看新闻联播。
见老杨来,热情招呼他,给他倒水搽洗伤口。
完事后,六软脱了衣服,抱着老杨睡下了,对老杨又亲又摸。
原来,六软是一个同志。
两个老光棍在炕上的这一幕,配合新闻联播传出来的字正腔圆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艺术反差。
老杨不胜其烦:你有钱弄个女的,我这男的能让你使用?在你家避一夜,你不是抠就是搅合。
《光棍儿》剧照
说完,生气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老杨向顾林讲述了昨晚在六软家的经历,顾林见多识广,给老杨“科普”什么是同志,两人的这段对话,差点没给我笑趴下。
具体说了些什么,这里不适合讲,还是看电影吧。
最后,给大家拜个晚年,愿:大家今年好过去年。
下一篇,回归正题,谈谈北伐战争中苏联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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