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应该恭喜新上海人杨超越？ -

昨天（11月25日），“杨超越落户上海”冲上了热搜，成为了一个充满争议的公共事件。事情也不并不复杂，11月24日，上海自贸区临港管委会公布了新一批“特殊人才引进名单”，杨超越在列

鼎沸的质疑声大概分两种。第一种属于“饭圈文化”的范畴，很多质疑者对杨超越各种看不上，认为她唱歌、跳舞、演戏样样不行，装疯卖傻，是个“美丽的废物”。从公共讨论的角度而言，杨超越废不废这样的话题最好还是留给饭圈讨论，因为讨厌或喜欢一个具体的明星，对公共事件的讨论并无助益。

第二种质疑声倒是很有些公共讨论价值，主要观点就是这些流量明星对社会贡献不大，甚至还有负面影响，算不上“特殊人才”，一来抢占了真正的“特殊人才”的宝贵名额，二来地方政府追捧明星，动摇了年轻人脚踏实地的价值观，“是希望年轻人放弃努力，未成年人早早辍学么？”

不得不说，这种质疑声无论有多大道理，但相比第一种黑粉式的质疑，的确有了很强烈的公共讨论色彩，是个正经的社会议题，因此，我也想就此分两个层面重点谈谈。

第一个层面我想谈的是明星的“地位”问题。近年来，一个在社交媒体上很容易受到追捧的话题就是所谓的“科学家在中国地位不如明星”，甚至上升到“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的高度。很显然，杨超越落户上海就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这股“民怨”的波及：杨超越们凭什么挣得比科学家更多，关注度更高，拿户口更容易！

我在这里无意具体讨论“科学家和明星”的比较议题，因为这在我看来就是伪命题，一个连娱乐和体育明星都没有的非正常社会，科学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而美国日本这样的高科技国度恰恰也是文体产业高度发达。高度发达的娱乐产业与高科技产业是共同繁荣的，万人追捧的明星和备受尊重的科学家是可以共存的，这是一个常识。

当然，公共舆论对杨超越拿上海户口的一些细节进行追问本身也是正向的，但这个追问的“前提”是：你应该承认，明星和科技从业者在社会价值和人格上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更平等”一些。当然，临港作为一个高科技园区，在引进“特殊人才”上偏向科技从业者也是再正确不过，但这并不代表，文体明星就算不上特殊人才。事实上，临港也是这么做的，在这一批的特殊人才公示中，一共有5个人，4个人是科技和企业背景，只有杨超越一个人的娱乐明星背景，我想，这样的“比例”并不离谱，本身也是契合了临港的“科技人才优先”的取向。

事实上，如果你对明星和娱乐产业没有偏见的话，你应该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杨超越作为娱乐明星中的“头部”人物，放在大多数行业，这样的“头部”得到落户资格都是极其正常的，比如，电竞冠军、电商带货领军人物、哲学顶级论文作者、中学特级教师、知名医生……如果有例外，不是杨超越和娱乐业的问题，而是这个行业从业者受到了某种不公待遇的问题。

今天正逢马拉多纳去世刷屏社交媒体，马拉多纳的超然崇高地位自然远不是杨超越这种流量明星可以相比的，但这也告诉我们，文体明星的巨大影响力是一个极其正常的全球现象，科学家和企业家自然对我们这个社会的进步和政体运行影响更为真实和深刻，但是，就对普通人的激励和价值观影响而言，更加接近受众的文体明星往往是那个更有感召力的人，正如看到一位朋友所说的那样，“他们可以给普通人勇气和灵感”，可以将普通人在某个时刻带离出庸常的生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杨超越这个人虽然没那么重要，但她的被质疑，与今年年初科比去世时在中国社交媒体遭到的质疑类似：一个明星有那么重要么？他比钟南山更伟大么？

杨超越或许什么都不是，但文体明星和科学家们可以一样伟大。

我想谈的第二个层面是上海户口问题。在中国的语境内，获得上海户口的难度可能仅次于北京户口，上海户口所附带的“孩子上学、购房资格、社保”等隐形福利是真实存在的，故意当上海户口不重要至少是轻浮的。因此，当网友对杨超越落户上海表达不满和质疑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对“普通人难以获得上海户口”的不满，不得不说，这是此次杨超越落户事件最值得关注和重视的一种情绪和声音。

更不要说，这几天另外一个引发巨大波澜的社会事件是“蛋壳爆雷”事件，作为社畜，作为沪漂北漂各种漂的年轻人，看到杨超越落户上海，而自己连基本的租房权利都面临各种收割的威胁时，放大不满都是极其正常的情绪。

但我想说的是，当面对类似公共话题时，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为什么我们拿户口这么难”，为什么不可以加大户口的发放数量，而不是未经调研就去抨击其他人获得户口这件事。落户中的不公正不公平自然有，我也不敢说杨超越落户有没有类似问题，但更重要的是，户籍改革每打开一扇窗户，哪怕是一扇小窗户，都是一个进步，可能都是为了未来的“普惠”埋下的春天种子。户籍改革不应该是“零和游戏”，更不应该是杨超越抢了普通人名额的狭隘议题，格局更大的关注应当是：只要普通人优秀，应当也获得同样的权利。

今年9月，上海出台新政,上海交大、复旦大学、同济大学和华东师范大学四校应届本科毕业生符合基本申报条件可直接落户上海。当时,“四所高校应届生可直接落户上海”的消息也如杨超越一样登上了热搜，也如杨超越一样引发了争议和质疑：为什么985学生可以享受“特权”？我们普通大学毕业生谁来关心？

对此，我的答案仍然是，情绪都是正常的，但我们始终更应该关注的是：如何推动落户上海的门槛越放越低，如何让大城市成为有为青年的共有家园。

在这一过程中，牵扯的利益很多很复杂，速度快慢也充满不确定性，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除了有关落户公平的质疑以外，我们也应该将杨超越、李佳琦，甚至是四所高校毕业生落户上海，视作户籍改革正在打开的窗，视作“特区”，改总比不改好，“让一部分人先落户”总比一成不变四门紧闭好。

我们对杨超越落户的关注，如果导向的是大城市户籍改革的呼声和大势所趋，那么，就真的是善莫大焉。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恭喜杨超越，顺便请她作为沪漂的年轻人的“锦鲤”呼吁呼吁：落户上海，心想事成！

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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