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的金山国，西边回鹘东边中土，劲敌环伺下若何存续1个世纪？ -

在敦煌和莫高窟的发展史上，有一个时段非常重要，那就是曹氏归义军统治时期。该政权在敦煌不遗余力地发展佛教，敦煌很多代表性的大佛窟都是在这一时期完成的。那么这一政权为什么如此推崇佛教？

一、归义军权力的传递

归义军是晚唐在河西走廊兴起的一支势力，得到唐帝国的认可，被册封节度使。公元907年，唐帝国灭亡。就在2年后，最后一任节度使张承奉建立了西汉金山国。

张承奉建国后，实际只控制瓜（今酒泉）、沙（今敦煌）二州，但他立志将金山国的疆域恢复至其祖先张议潮时期的盛况。可惜他误判了形势，采取冒进的军事行动，在与回鹘的战争中接连失败，国力也被极大地消耗。但有一个人却在战争中获益，权势日盛，逐渐攫取张氏政权。

这人就是曹议金。

公元914年，归义军的王权发生了诡异的过渡。当时的金山国国主张承奉正值壮年，并且子嗣众多，却将权力让给曹议金。应该说，是曹议金凭借一场不流血的政变攫取了政权。

那这个曹议金是何许人也？他是粟特人，曹家是沙州大族，与沙州当地的其他大族都进行联姻。曹议金进入金山国权力中枢，与朝中大族一起反对权臣索勋，使张承奉继任沙州节度使。从此时开始，曹议金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

曹议金与其夫人画像

一方面，他积极与敦煌各大族联姻，以获得他们的支持。曹议金还通过一些恩惠笼络二州百姓和僧众，并积极利用百姓的反战情绪造势。

另一方面，曹议金暗中与中原的朱温后梁政权进行交涉。对于朱温篡唐之事，归义军对其采取不承认的态度，仍然坚持奉唐为正朔。而归义军在河西主要的对手回鹘，却与后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向其朝贡，并希望借中原王朝的力量，征服张氏的金山国。曹议金与国主张承奉并不一心，他对大唐没有感情，因此私下与甘州回鹘和后梁政权交涉，表示归顺后梁并停止与甘州回鹘作战。这样一搞，曹议金就获得了境外两大势力的支持。

朱温

等到内外条件成熟，曹议金就胁迫张承奉让位。具体过程历史也没有交代，但根据敦煌文书推测：金山国在与甘州回鹘交战战败后，按照协议回鹘可汗要与金山国皇帝约为父子，“可汗是父，天子是子”，天子要向可汗使节行跪拜之礼。可能张承奉难以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顺水推舟，让位给曹议金。

曹议金上台之后，就取消了张氏帝号，向中原王朝称臣，如愿被册封为节度使。他同时积蓄力量，最终打败了甘州回鹘。

敦煌曹氏时期壁画

二、曹氏归义军时期的敦煌佛教

归义军的统治中心，在今天的敦煌。这是一座著名的佛教城市，以文化遗产莫高窟而出名。而莫高窟中，大部分开凿于曹氏归义军时期，20世纪最大考古发现之一的敦煌藏经洞，也是在曹氏归义军时期封闭的。敦煌有今天瞩目的贡献，与曹氏归义军的崇佛政策有很大的关系。

晚唐时期，张氏归义军执行唐武宗会昌灭佛以来的佛教政策，对佛教采取打压的态度。而曹议金却是一位热心的佛教拥护者，在他统治时期，就派人大量抄写佛经，还开凿了莫高窟98号窟，一座典型的的大窟。

98号窟的开凿带有浓厚的政治意味，因为本窟的内容实际上是一次大的政治巡礼。窟中绘制了曹议金时期瓜、沙地区的官员200余人，这实际是曹议金刚从张氏手中夺权政权，为笼络人心而作。

莫高窟第98窟

到曹议金之子曹元忠时，敦煌内部各阶层已经认可了其统治，并与敦煌周边的甘州回鹘和于阗都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且获得到了中央政权的支持，成为西北地区保留汉文化的孤岛。曹氏历代都十分重视佛教，尤其是曹元忠，对佛教的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统治者将国事的重心转移到崇佛上面，莫高窟61窟、55窟都是曹元忠在位时所修，而96窟也是其翻新。曹元忠及其夫人翟氏对佛事十分用心，在营建工程时，他甚至组织家中女眷为工匠们做饭。曹氏节度使崇佛原本是一种巩固统治的手段，但曹元忠在位时，佛教已经成为他心中虔诚的信仰。

莫高窟65窟壁画

三、曹氏归义军的覆灭

曹元忠在位时期，曹氏归义军统治达到巅峰。但曹元忠夫妇的佞佛，给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他们在莫高窟和榆林石窟大肆凿窟塑佛，且“每窟动计费税百万”，这种劳民伤财的举动，激化了当地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到其子曹延禄执政时，政权内部的矛盾已将十分严重。

莫高窟

祸不单行，敦煌曹氏政权周边兴起了许多其他少数民族部落，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沙州回鹘。当时西州回鹘的部众因战乱大量东迁，甘州回鹘灭亡后，大量的残余势力也迁徙到沙洲一带，他们渐渐在敦煌附近的绿洲积聚成很大的势力。

境内有如此大的少数民族势力，而曹氏虽然是粟特人，却坚定不移地推行汉文化。政权内部的胡汉矛盾越来越明显，在曹延禄统治时，宗室曹宗寿勾结蕃族发动政变，夺得节度使之位，这是曹氏政权内一次很大的变动。在此之后，曹氏政权的回鹘性越来越严重，回鹘人渐渐成为政权的中流砥柱，甚至在《辽史》中直接出现“沙州回鹘曹贤顺”的字眼。实际上，当时敦煌一带的回鹘人已经完全占统治地位。最终沙州回鹘发动政变，杀掉曹氏最后一任节度使曹贤顺。其族逃亡西夏，当地兴起沙州回鹘政权。几年后，当地又被新崛起的西夏兼并。

文史君说

曹氏归义军时期，辖地只有瓜、沙二州，人口不过万人，但却在唐亡之后五代至宋初的百余年动荡中，坚持了一个多世纪。这是因为曹氏归义军吸取了历史的教训，放弃张氏归义军对外扩张的战略，对外注重使用外交，奉中原王朝为正朔，以获得支持，同时利用和亲与周边政权交好。曹氏将统治重心放到了内部，大兴佛事，利用宗教的力量笼络人民。因此，曹氏归义军时期成为敦煌佛教发展史和莫高窟建设史上一个重要的阶段，为这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参考文献

杜海：《敦煌曹氏归义军史研究》，兰州大学博士论文，2012年。

荣新江：《归义军史研究──唐宋时代敦煌历史考索》，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

（作者：浩然文史·烂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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