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导演请指教》开播之前，很多网友都猜测毕志飞、包贝尔或王文也、宁元元这几位导演将受到观众的“拷打”，成为作品争议担当。

毕竟，前两位是著名“烂片专业户”，后两位是著名“二代”，无论路人缘还是实力都没能征服观众，他们遇到科班出身有个性的导演，还不只有被吊打的份？

然而，“烂片专业户”包贝尔两次与科班出身且是专业讲师的相国强PK，票数都碾压了对方，第二轮相国强短片《不差钱的事》，甚至引发一场激烈吐槽。

让全场“不舒适”的短片

《不差钱的事》成为全场抨击对象，主要源于两个问题，一个问题在作品本身，大部分点评都认为故事“恶趣味”，让人觉得不适。

这个短片以男导演与女演员车Z被狗仔拍到为切入点，结束后司机把车开去清洗，洗车工男主角发现后备箱有把“枪”，偷偷拿走交给警察。

狗仔误以为男主拿走了男导演与女演员用过的BYT，决定找他合作搞个大新闻，面对狗仔游说、导演公关的金钱与房产诱惑，男主都无动于衷。

因为他要完成一个“任务”，把枪还给真正的主人。

原来他报警时被告知这只是把道具枪，但男主认为也应该管制，警察便下达任务让他还给主人，男主把这事当成命令严格去执行。

结局是女演员费尽心思演戏却发现骗回的是把道具枪，导演与公关以为狗仔没了证据开发布会反驳，却被朝阳大妈拿着用过的BYT当场打脸……

单看剧情介绍似乎还算是一场因“误会”引发的乌龙幽默故事，但成片幽默感极低，不适感极强，而且，这种“不适”感存在于方方面面。

有观众提出节奏不适，前期的铺垫十分漫长，奇葩说选手席瑞的不适集中在生理感受，故事投射的欲望与趣味都让他难以理解，比如把BYT直接怼观众面前。

制作人郝蕾的不适集中在演员的调教，所有人的表演都让她觉得不对味，编剧袁子弹的不适集中在刻板印象，比如女演员与男导演的浮夸人设。

综艺里几乎所有发言的嘉宾都表达了他们的不适甚至愤怒，而导演相国强的反应，又二次激化了现场点评团的不满，因为他愿意听取观众意见。

傲慢到不在意任何人的点评，也不怎么愿意去理会这些声音，相国强对自己的自我体系非常有信心，甚至认为自己不受其他声音影响的品质很“宝贵”。

这个观点是漂亮的，如果相国强给出的作品观众看不懂却能感受到导演的艺术品味，亦或通过作品展现出某方面非常突出的潜力，他的也完全能得到大众的支持。

可惜，相国强在《导演请指教》中给出的作品，明显撑不起他的傲慢。

孤芳自赏的“低趣味”导演？

有很多独立导演的风格都不怎么讨商业市场喜欢，作品叫好不一定叫座，受众十分有限，即使名气如贾樟柯，他的高分作品也经常收获不到理想票房。

但不愿去电影院的观众静下心来咀嚼他的作品，仍旧会有很多人选择点赞，即使看不懂贾导作品内核的观众，也经常会觉得他是有艺术追求的导演。

但相国强的《不差钱的事》给观众的感受却大不相同。

几乎每个观众都能看出《不差钱的事》故事抨击的东西，讽刺娱乐圈乱象、讽刺社会存在的利益至上……所有表面上的讽刺，观众都能GET到、看得懂。

可表现这种讽刺的手法却让人觉得充满恶意，所有角色都毫无逻辑地做着毫无逻辑的事情，讽刺的东西没有让观众觉得在理，反而让低趣味的呈现哗众取宠。

在讨论剧本环节，相国强透露自己想做“冷峻的北野武风格”。

但，北野武风格能成经典，可不只是因为男主用一个冷峻表情贯穿全片，所以制作人方励看到剧本提案后，上来便问他故事“温暖的点在哪里”。

在这方面，相国强的描述很“丰满”，洗车小哥“坚持理想不出卖自己”，弘扬小人物的宝贵精神，但到了剧情，观众只看到了男主无逻辑的自我高尚。

看到“枪”后为什么不立马报警而是自己拿着东西去派出所？

当警方明确表示是“道具枪”时，凭什么不把东西还给车主？

发现违禁物品举报和藏匿他人物品，可不是同一个概念。

小人物对理想与公义的坚持是值得歌颂的，可违背基本常识的坚持、失去基本认知的行为，只会让观众觉得主角需要先去回学校完成义务教育。

当主角坚持的点都无法让观众信服时，所谓风格化的荒诞、黑色幽默都难以成立，镜头呈现的低俗内容，便会在观众视线无限放大，让人觉得反感。

无逻辑的荒诞行径存在于每一个角色，比如警察发现是道具枪后因为小哥“要管”便杜撰一个任务让他去执行，比如朝阳群众居然翻别人偷情后丢的垃圾。

综艺里郝蕾问相国强是不是对“有演技的女演员存在误解”，意指短片安排演技好的女演员被安排去骗男主，这句话引发了相国强支持者对郝蕾的抨击，认为她太敏感。

可纵观全片，相国强可能对所有人都存在误解，在他的故事里，完全不存在一个正常的“人”，只有强安了某一类社会现象的“工具人”。

孤芳自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把“低级趣味”当成了“孤芳”去自赏。

相国强和他的“次级市场”

很有意思，两次输给包贝尔后，相国强表示包贝尔对商业市场的深入观察是独立导演很难琢磨的，理论上是这样，独立导演追求艺术，商业导演更注重讨好观众。

但相国强却又认为自己的作品有网络受众基础，不符合一级市场的审美，却能在“次沉市场”收获非常可观的回馈，这是他经过研究得出来的结论。

所谓的“次沉市场”的概念，早前便有人提出过，《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你的婚礼》等故事俗套便票房成功的作品，便一度被指符合“下沉市场”观影诉求。

相国强短片针对的“次级市场”，显然比狗血爱情电影针对的“下沉市场”更加“下沉”，主攻的是通过输出社会狗血话题引爆点击率的“短视频段子”风格。

客观来说，七话对走狗血风的爆款短视频兴趣不大，但它能广泛存在，说明有市场诉求，我们可以尊重相应观众的喜好，这一点没什么可抨击的。

但一位走大银幕路线的独立导演把爆款短视频当制作取向，不屑讨好大众审美，却认为讨好段子手更适合驾驭的“次沉市场”更有个性，这种取舍也很让人迷惑。

而且，讨好大众与讨好小众同样是讨好，还是不要拉低独立导演的审美了，或许有一天相导会凭借好的剧本大爆，毕竟他的专业功底在，但绝对不会是凭借粗暴低趣味的作品。

与其把取悦“次沉市场”的作品当成独立导演的个人坚持，还不如把《不差钱的事》定位成讽刺节目组、故事让观众反感的作品，因为这样，至少作品效果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