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卡梅隆新作，你无法想象电影已经可以拍到这个地步！ -

文 | 漠一

说到詹姆斯·卡梅隆，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大约是「世界最高票房缔造者」，从《泰坦尼克号》到《阿凡达》，只有他能打破自己的记录。

在这之外，他对于电影史而言，还有另外一层重要的意义：他一直在试图打破电影制作的技术和想象力边界。

从《终结者》开始，他就将真人拍摄与特效结合，赋予了T-800金属骨架；《终结者2》中液态金属的T-1000从烈火中走出来，是电影史上划时代意义的场景；《阿凡达》就更不用说了。

融合技术与艺术，是卡梅隆一直在做的事。

而在今年，由他担任制片和编剧，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执导的《阿丽塔》，又一次将实景真人拍摄与数字电影拍摄的融合，上升到了一个新台阶。你不看的话，绝对想不到电影的边界已经被卡梅隆突破到这里！

一句话，《阿丽塔》所代表的，就是当今电影特效的最高水准。

把表演捕捉下来

《阿丽塔》的故事改编自日本漫画《铳梦》，发生在未来的26世纪，医生依德（克里斯托夫·沃尔兹饰）在城市的废墟中捡到一个机械少女的头颅，将她带回家，赋予了她一具全新的躯壳，起名叫做阿丽塔（罗莎·萨拉扎尔饰）。

但阿丽塔并不是个普通的少女，她的身上，带着消失了三百年的科技，而影片在视效上的突破，也有很大程度都集中在她身上。

阿丽塔本来是由真人演员扮演的，但是为了强调她机械少女、与人类不同的身份，影片通过技术手段，将阿丽塔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像真人，但是你又能感觉到她绝不是真人的形象。

这是因为，影片将动作捕捉和CG技术结合了起来，升级成了表演捕捉技术，能够将演员的表演无损转化为电影中的CG形象。

为此，在创造阿丽塔这个角色时，先要对演员罗莎·萨拉札尔进行一次脸部扫描，然后在此基础上构建一个模型，做出脸部人偶，并以此为基准去慢慢打造出她的「脸」。

为了将演员表演时最细微的面部表情全部记录下来，制作团队在拍摄时会在罗莎·萨拉扎尔的头上安装一对摄像头，以求能捕捉到每个表情的幅度和深度。

她的半机械化身体，由

7000多件

电影视觉特效人员设计的独立部件组成；而她的脸，在制作上的难度差异则是数量级的。

为了追求真人一般的脸部效果，阿丽塔的每一个脸部毛孔里都植入了绒毛，总计近5

0万根

。

而在这张脸上，眼睛和嘴，又是最重要也最艰难的两个部分。那双超大的眼睛，不仅是日本漫画人物的标志，更是堪称对原作的极致还原。

在镜头靠近阿丽塔眼睛的时候，你能清晰地看见虹膜的形状、纹路和里面的毛细血管，这是因为工作人员在这样的近景镜头中没有使用传统的动态贴图制作，而是首次完整地创建了包括虹膜，丝模型在内的整个眼球结构。

做个简单形象的比较，光是阿丽塔一只眼睛的制作复杂程度，都远远高于《指环王》中咕噜的整体制作。用数字或许更直观，阿丽塔的一只眼睛就由830多万个像素制作，而《指环王》整部才动用了15万像素。

在影片的第一支预告放出以后，有声音说阿丽塔的眼睛是不是太大了，工作人员向卡梅隆建议是否要把主角的眼睛改小。而卡梅隆的回答是：「不，我们要把她的眼睛做得更大。」

所以其实在正片中的阿丽塔眼睛，甚至比第一支预告片中还要大，特效团队们调整了阿丽塔瞳孔和虹膜的大小、形状，以使得她看起来更贴近漫画本身。

阿丽塔嘴部的塑造，也尝试了176次之多，光是她吃橙子的镜头就花费了一年时间拍摄了两千多个版本，通过不断的完善使得她在做这个动作之时牵动的身体其他部分的反应，比如额头的皱纹、身体的收紧都显得无比自然。

这么高的要求，直接就等于海量的工作内容，《阿丽塔》所占用的磁盘空间直接是《阿凡达》的三倍还多。《阿丽塔》的特效由三万台电脑、八百位技术人员打造，而整体的渲染时间加起来，竟然有有4.32亿个小时。

所以其实我们可以这么说，《阿丽塔》把这4.32亿个小时，都浓缩到了影片的两个小时里。

多层面的融合

但光是打造阿丽塔，还不是这部电影中最困难的部分，更大的挑战在于，如何把这个动作捕捉和CG技术结合的「虚拟」人物，融入到片中其他真人演员的表演之中。

片中角色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真人面部与数字制作的身体结合，一类是像阿丽塔这样，是完全数字制作的角色；另一类则是真人。

这三类角色都要完全融入到影片的叙事环境和背景中，还要不显得断裂和突兀，对美术、摄影和整体环境设计而言，都是非常大的挑战。

而在这种融入背后，还埋藏着另一层的意义，

阿丽塔不仅要融入到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这些人群之中，更要学着融入到这个她不了解的世界当中。

《阿丽塔》中的未来世界被分为漂浮在上空的天空城和地下的钢铁城，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被太空电梯连接的天空城真的要存在，那它由于引力等原因应该被修建在赤道附近。

为了让这个设定更符合现实，《阿丽塔》便选择将地下钢铁城也建立在赤道附近，其制作灵感则来源于巴拿马、哈瓦那等现实城市，呈现出了一种与漫画中的阴冷暗黑所不同的温暖明亮的质感。这也是《阿丽塔》既科幻、又现实的部分。

这两个不同的世界，也构成了未来世界的权力结构，天空城对钢铁城的压迫，阿丽塔对权力统治者的反抗，也让她一点点揭示出自己的过往，不仅发掘出自己身体里的战斗能力，也渐渐确立自己作为人的意义。

在看过提前的片段后，我对阿丽塔这个角色有了更多的认知，灵动的眼睛、细腻的肌肤是将阿丽塔塑造为人的外化形象，但比起这些，更让人惊讶的是她所拥有的人类感情。

比如当初次醒来的她好奇又警觉地查看着自己的卧室，不失小心地观察、活动着自己的机械手臂，以及流泪的时刻，都是她在金属的外壳之下，所拥有的少女情感的困惑，这也是一种和人类共通的情感。

这种刚回到这个世界中，对自己的身体陌生而不适应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处在青春期中的少女，对自己的身体所发生的改变那种懵懂而突然的状态。

而在这之后，阿丽塔开始渐渐熟练于使用自己的身体，带着它参加战斗，发掘出所有潜力，并因此走上拯救自己所爱之人道路的时候，那不仅是她的成长，更是她对这具身体的认可，也是她对自己的认可。

好比在漫画中第四部中的机动球大赛，也出现在了电影中，这是全片中的一个燃点，原本的追逐比赛，变成了一场关于猎杀阿丽塔的竞技。但是阿丽塔在各路对手的阻碍下，不断灵活地移动腾挪，格斗场面节奏感十足，在多变的环形赛道上，高速滑行的她带来了一场远远超出人类极限的动作戏。而原本在竞赛中使用的机动球，也最终变成了阿丽塔的武器。

在这个场景里，我们能看到零重力环境下的打斗、结合了空手道、咏春等多种功夫流派在瞬间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机甲术，再加上弯道速滑、重甲装备，用制片人乔恩·兰道的话来说，机动球大赛就是

「纳斯卡赛车加美国职业摔跤再加无限制格斗」

，而这，又正好是导演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最为擅长的、可与暴力美学结合的部分。

这些打斗的部分，可以说是最适合3D观看的场景了。

不仅仅是原生3D

我们看过太多「伪3D」电影，这对观感和3D技术是一种伤害，而《阿丽塔》则是一部纯正的

「原生3D」电影

，它是实时由多个3D摄影机组成的镜头阵列所拍摄的3D电影，最后的效果是后期转制的「伪3D」所不能比的。

而这套原生3D系统，正是卡梅隆在拍摄《阿凡达》的时候为其量身打造的，我们所熟知的3D电影热潮，也是在《阿凡达》之后才开始。

但在那之后，由3D摄影机拍摄的原生3D电影一直不多，只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奇幻森林》《霍比特人》等少数几部。

《阿凡达》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原生3D」需要极其复杂的拍摄技术、特制的摄影设备，对人员和场地也都有严格的要求，更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人力和时间成本。

一个字，贵！

如此的投入在视觉上的差别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伪3D远远够不着。形象地说，「原生3D」就等于更直接、强烈的立体感。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不需要通过纵深运动，比如3D电影里常见的物体向观众飞来的手法，就能感受到立体效果。

但必需要说的是，片中所有的以3D形式挑战我们感官的动作场景，都不是单独为了炫技而存在，它动作场面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人物服务。

就拿机动球大赛来说，每一场比赛都是阿丽塔对自己身体掌控、了解的进步，她从生涩到娴熟再到突破自己极限的转变，

动作场面的升级都意味着角色的成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丽塔》拥有和詹姆斯·卡梅隆过往作品的类似主题——一个女性的成长史。

阿丽塔，就像是一个机械未来版本的露丝。

她在一开始会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但慢慢的，她会发现自己身体里蕴含的能量，并勇于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

在《泰坦尼克号》里，露丝要打破的，是阶级和上流社会身份对自己的桎梏；而在《阿丽塔》这里，她要打破的，是机械人和人类之间的屏障，是未来世界的权力压迫，更是整个世界对「人」单一的定义。

这也使得《阿丽塔》这部影片，从革新历史的特效场面，再到打破观众既有观影经验的动作场景，最终依然指向了赛博朋克里的终极问题——

究竟要怎么样才算生而为人？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人类？

所以，《阿丽塔》所要重新定义的，不仅仅是技术层面实景拍摄与真人拍摄的结合方式；更是在哲学层面，对「人」和「人性」的终极阐释。